“嗯……小时候被咬过。”他总算摆脱掉那缠人的小东西,不自觉地往倪诤身边靠近了些。
忍不住悄悄抬眼望身旁那人,倪诤似乎有所察觉,忽然停下来道:“怎么了?”
蓝焉喉结动了动,在自己都未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轻轻抚上倪诤的嘴角:“你这儿……”
他顿了顿,还是自知失礼地将手缩了回来。接着无处安放似的伸进外套口袋,把米奇头攥得很紧。
倪诤并不回答,蓝焉有些紧张地擅自下定论道:“你打架了。”
“要真是打架,就不会只破这儿了。”倪诤说,“只不过是挨了一拳,嘴角破了点皮。”
只不过。只不过?!
“……是谁?”米奇头蒙上一层薄汗。
“他之前找人借过很多钱,我不知道。”倪诤平静地说,“找不到他,就来找我了。”
蓝焉觉得如果自己再用力一点点,米奇头说不定就要被捏碎了。
你总在替他应对麻烦,你为什么,他凭什么。
“怎么了,我又没什么事。”倪诤并不在意地说——真的不在意么?
蓝焉有些发不出声音来。
“赵哥说是昨晚又见着他去赌了。”倪诤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刚刚罗姐又打电话给我说他在搁浅喝酒……”
他忽然停了下来。
蓝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时他们离搁浅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倪诤眼尖地瞧见醉倒在路边的倪谕,沉着步子走过去拽他。倪谕已经喝得烂醉,看清是弟弟的脸后,怪声怪气地笑起来:“哎哟。”
蓝焉看着两人对峙,心想倪诤其实并不是永远平静。他的情绪内容有特定的对象,除去这些人以外的世界对他而言并无特别,他永远施以模式化的淡漠和温和,更多是事不关己。往简单了说,这世上似乎没有人能牵动他的内心。这样一来,这特定的情绪便不再显得无力,而是有价值的。
他对倪诤来说,会有哪怕极少的时刻……是属于那些特定对象的吗?
倪诤没搭理倪谕的阴阳怪气,声音里压着怒意:“你又去赌了?哪来的钱?”
倪谕只是哑着喉咙笑。那张脸上明明是和倪诤相似的五官,笑容却很是丑陋。
“我给的。”是站在一边很久没出声的蓝焉。
他艰难地开口:“倪诤……是我给的。”
倪诤站在原地没有动。
转过来啊,转过来。蓝焉痛苦地想,让我看看你的眼睛,看看那里有多少难以置信,也看看那里有没有哪怕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