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眠好像无知无觉,并不对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担忧,颐指气使地吩咐他:“孤饿了。”
这里构造奇特,好像自然形成的溶洞,却大的不像话。
除了这遍地堆砌的珠宝黄金,入目简陋又蔽塞,渐眠竟然没有找到出口的位置在哪儿。不得不说,简直是个藏宝的风水宝地。
薄奚不语,渐眠拿脚踹了踹他。
薄奚才缓缓起身,不过他并没有转身离开,反手从那些珍宝中扒拉一顿,才掏出个金灿灿的东西来。
渐眠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黄金制成的链子“咔哒”,落在自己的脚腕上。
他才后知后觉——薄奚这是将他“囚。禁”起来了。
他还心存一丝侥幸:“这是哪儿?”
薄奚的声音里还带着生冷的血腥气,黏腻落在渐眠耳边,又成了温言软语的低吟:“巢。”
他说:“我们的爱巢。”
他必须保证把娃娃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薄奚说:“我杀不干净那些一对对看向你的眼睛,就只能把你藏起来。”
薄奚:“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渐眠脸上刻意扬起的笑容淡下来。
随即就是长久的沉默。
直到“啪”的一声。薄奚的头被打偏。
渐眠直勾勾盯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动物,也不是玩意儿,我是个人!”
“人。”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听过这个字眼了。
薄奚哀哀地拿空洞的眼睛瞧他:“我还像个人么?”
渐眠哽住。
不管从东南西北哪个地方来看他,薄奚这幅尊荣,实在与“人”也不太搭边了。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渐眠淡淡看着他。
薄奚说:“我也爱过一个人。”在他还是年少得意的太子殿下的时候,就已经对他一见钟情。
那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渐渐抽条,变成了世人千娇万宠的模样。
唯独薄奚,一直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
他多希望明月能真的落入他的怀里。夜里几经辗转,他发了疯的想,那是他最腌臜见不得人的欲。望。
他的嗓音粗哑到好像被刀片划过,落在耳鼓膜里,好像拿尖锐的爪子在抓挠:“可是有一天,他离开我了。”
薄奚说:“我找了很久。”
他试图拿那血污的手去为他拂去颊边的碎发,可是在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之时,碎肉混合着一滩血“哇”一口吐了出来。
无形压力让他闭嘴。
他身上的符文明灭,更深更痛地灼伤他。
可是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现在渐眠对他的漠视还要使他痛了。
跟被囚。禁的渐眠相比,好像薄奚才更惨烈狼狈一些。
他粗粗喘着气,一字一句,执拗说道:“待我再度与他相见,可是他却记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