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声招呼不打,便直接闯进了殿。沈仰微微蹙眉,叱责的话还未开口,便见渐眠倏然叹息:“好风雅。”
的确风雅,渐眠穿进书里,才知原身对沈仰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珠绫帘,白玉床,万金玉牙做镇纸。渐眠叹了口气,抬手一挥,一众宫人便鱼贯而入。
“给孤搜仔细,这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孤通通搬走。”
小福子领头,抄手便劳驾沈仰屈尊移位。
他撅着屁股将沈仰面前的桌案连同他手中的碧玺杯都抢了去,贱兮兮邀功:“少海,好东西,都是好东西。”
渐眠提了提唇:“搬走。”
“渐眠!”沈仰眉头直跳:“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他轻飘飘将目光落在沈骄身上:“一个奴才,也配穿蝉翼纱么?”
沈骄直觉不好。
他冷汗森森,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便见小疯子薄唇微张:“给孤把他身上的衣裳扒了。”
眼尾一扫,又落在沈仰身上,“沈先生,您是自便还是孤请人给你脱?”
沈仰甩袖冷哼,自去换衣了。
他扯着泪眼婆娑的弟弟,掀帘进了内室。
渐眠好整以暇地看着,不过半刻,自诩清白的沈仰便面色难看的出来了。
他过惯了呼奴携婢的日子,哪里还有往日旧衣。
“渐眠。”沈仰重重喘了口气:“别闹了行么…”
“沈骄都道歉了,你到底还想如何……眠眠,高抬贵手吧。”
渐眠冷冷看着他,审度的眸光近乎羞辱了:“沈仰,你不过是孤养在东宫的玩意儿,你有什么资格跟孤谈条件?”
他瘫在榻前,把玩着手里的珐琅净彩蛊,指甲剐蹭的声音令人牙酸背凉。
他轻轻慢慢地开口:“孤喜欢你,把天捅下来给你都成。”他抬眼,含着笑:“孤不喜欢你了…”
“啪”一声,净彩盅在沈仰脚边摔了个粉碎。
“你连个玩意儿都不如。”
……
渐眠走了,一同离开长乐宫的还有沈氏兄弟。小福子很会看菜下碟,主子没说让人搬去哪里,小福子做了主,遣人去睡马厩,瞥过来的目光含着鄙夷,再不复往日谄媚。
沈骄在背后骂他:“狗仗人势的阉货。”
小福子惯例回禀渐眠,挂着笑刚进殿,便敏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连瞑不昼的风雪遮掩日光,殿里也暗暗的,几盏灯烛簇簇窜烧,柔寂地落在他半张脸上,叫小福子看不清渐眠的神色。
他裹着厚厚的狐裘,尖尖下巴抵在软白的皮毛上,倦怠又散漫:“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