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仰表情更冷了。
“渐眠,你又在发什么疯。”
啊,他发什么疯。
沈仰住着他堆金砌玉造出来的长乐宫,规格比照储君的寝居还要高,鲛纱做帐,狐裘为毯,他忘了,是谁将破布烂衫的沈仰堆成如今的模样。
不过一个精心设计的救命之恩,叫原身对他掏心掏肺,命都快丢了还惦记着他的沈先生,叫人护送他从密道里逃走,谁又能想到…
他趿鞋下榻,眸中氤氲淡淡微光。
见他服软,沈仰才纡尊降贵地往前走了半步:“早知…”
“啪”一声。
沈仰润白的面上浮现五个通红的指痕。
沈仰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家里没教什么是规矩?”他歪了歪头,殷红唇角扯了扯,又是一巴掌下去。
这下连沈骄都坐不住了。
他扶着沈仰,狰狞又凄厉的吼:“你疯了,渐眠,你忘了谁把你从江里救上来的!”
渐眠略微一晃,凑到了沈骄面前,他佝着身子与沈骄平视,黯淡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放的轻:“你要孤承你的人情么?”
沈骄瞳孔微滞,他温言软语,好可欺,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森竖:“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骄咽了咽口水,嗓音都嘶哑:“沈…沈先生为了救你…为了救你伤了根基,这又怎么说?”
“孤让他救的?”
“那夜江水浮萍,你们出现的好巧啊。”
沈骄一悚,几乎要以为渐眠发现了那夜真相。
不,不会的,他们分明做得天衣无缝。
尽管如此,那点儿扯出的端倪却仍旧难平,他直勾勾盯着渐眠,企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渐眠拉长声调,甜腻婉转:“沈郎君呢?你要挟恩图报么?”
沈仰多骄傲的人,簪缨世胄,少年登科,要他认下这桩无头罪责简直难如登天。
果然,沈仰抿了抿唇,冷冷一笑:“少海多想了,在下从未…”似乎说出那几个字眼都令他不齿的很,拂袖错身,径直走到薄奚身前。
目光落在薄奚背后绽洇的血花,他连呼吸都放轻:“薄奚,我们走。”
“走?”渐眠眨了眨眼,沈骄重哼一声:“我们回长乐宫。”
“小福子!”渐眠病歪歪靠在蟠龙梁柱上,“他把孤放脚底踩。”
小福子一愣。
沈骄气急败坏:“谁踩你了?我这幅尊荣拜谁所赐?我踩你了?笑话!”
渐眠点点头,自圆其说:“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