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薪粤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不肯走:“大爷给我句话吧,安我的心,不然老头子我放心不下,觉也睡不好。”
他是长辈,年轻的时候家族里的人都称呼他大哥为‘大爷’。
后来大哥去世,长子杜庭政当了家主,大爷这称谓到了他头上,照例来讲他不必如此‘懂规矩’。
杜庭政纹丝不动:“我既然应了二叔,肯定是要尽力的。”
杜薪粤:“当年在我大哥病床前,家人齐聚一堂,他留下遗言,下一代家主需得以家族利益为重,尊敬长辈,看顾幼弟,你在病床前起誓,我为你作保,说你识大局,懂人情,有能力。”
杜庭政眉间浮现一丝厌恶,但是侧脸之时正处在阴影之中,因此看不出详情来。
邢心把取回来的燕窝提在手里,等着送杜薪粤出门。
杜薪粤站起身:“庭政,我就鸿臣一个儿子,不求他大富大贵,有什么天大的出息,只求他平平安安的,能够吃喝不愁过一辈子,我就能放心的闭上眼了。”
说着,他竟然双腿一曲,就往地上跪。
邢心连忙来拉他,她一个女人没多大力气,拉不住,不由看向金石。
金石要动,但是杜庭政没发话,站在原地没动弹。
杜庭政放下手里的茶。
“叔父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站起身,指间夹着烟,朝着金石一摆手。
金石上前扶起杜薪粤。
杜庭政说:“明天上午,叫他来找我。”
这算是给了准话。
杜薪粤松了一口气,扶着邢心的手臂,抹了一把脸。
等他站稳,邢心收回手,给他掸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里还提着那两箱燕窝,然后送他出门。
他走以后,客厅里恢复了安静,杜庭政站在原地没动身,看对面桌子上一滩零散的茶渍。
管家很快派人过来打扫,擦洗干净,又消了毒。
“在哪里?”杜庭政突然张口。
金石猜测他问的是蒋屹,但还是谨慎的回答道:“宜安少爷在楼上居室,蒋教授在茶水间。”
杜庭政不置可否,吸完那支烟,朝着茶水间走去。
和简约到仅有黑白灰色调的二楼相比,一楼古色古香,尤其以茶水间最甚。
蒋屹是第三次来这里了。
前两次的经历都不太美妙,以至于他一踏进这里就反射性的厌烦和反胃。
外面的夕阳已经落下,天隐约黑下去,院子里亮起灯,如果仔细听,似乎能听到门前喷泉落在池中的密集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