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电话一直没接,让闫稑更加不安。
他想想还是不要抱侥幸之心,问林冲借电动车的钥匙,旁边同学先一步把钥匙给他,“开我的吧,我的电瓶容量大些,下午刚充电。”
闫稑谢过了他,拜托林冲帮他把书带回宿舍,快步离开了自修室。
毕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要开着车离开学校并不是一件易事,闫稑把车绕到了南门,趁着两个门卫正聊得起劲,开足了马力直接冲出了校门,就连门卫在后头的追喊声都没有听到。
如果不是那篇杂志稿,闫稑说不定永远不会见到一个像俞浩这样的人。
虽然都是喜欢男性,如同在同一个池子里的鱼,可生物链却决定着彼此的身份是不一样的。闫稑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游在最上层,可俞浩却是千真万确处于下层的。那些徘徊在深夜中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没有办法像闫稑这类人一样有光明照到身上,就连在白日里行走,目光都带着阴霾。
在闫稑诸多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心事和秘密里,有一件是这样的:他在结束跟俞浩接触的那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了一个很熟悉却也完全陌生的场景,还有一群根本不认识的人。
一群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不等的少年或青年排成长龙挤在一间派出所的询问室里,日光灯把他们汗污的脸照得好像上了白蜡,有几个长得特别清秀,表情里有埋怨也有担心。
一个胖乎乎的黑脸警官揩汗完后就开始对他们讯问,挨个挨个问,打趣、咒骂,时不时停下来喝水擦汗。
闫稑像在观看一部电影,浸在那个令自己并不愉快的梦中。
最后胖警官叉着腰对那群男子训话。
“你们这一群,年纪轻轻,不自爱,不向上,竟然干这些堕落无耻的勾当!你们的父兄师长,养育了你们一场,知道了,难不难过?痛不痛心?你们这群社会的垃圾、人类的渣滓,我们有责任清除、扫荡——”
闫稑就在那个胖警官的教训中醒了过来,当时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被晨曦照亮的那一小块区域,想起了这个梦的来由。
他初中时候看过一部小说,这个梦境是那部小说里的一个场景。
胖警官后来要说的话,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看起来,你们一个个都长得一副聪明相,可是——可是——”
中途等红灯的时候,闫稑拨了好几次俞浩的电话,从一开始的无人接听到后来的无法接通。周末的晚上,道路拥堵,他开了足足四十分钟才到火车站。
不管是俞浩打工的快餐店还是他的宿舍,闫稑都没有找到人,从宿舍楼里下来,闫稑又回了快餐店问他的同事有没有听他提起今晚要去哪里。
答案都是空白的。闫稑看了一眼时间,匆忙骑上电车赶往昭阳广场。
跳广场舞的社区活动群体早就已经离开了,这片城市中心的广场,被绿色的植被覆盖,闫稑凭着直觉往深处走,来到人际喧嚣逐渐远离的地方。他不自觉就抓住了挎包的带子,有些懊悔今天穿了浅色的衬衫,走在被绿光打得幽深诡秘的树丛间自己都觉得醒目。
果然还没走多久,闫稑就从旁边一根路灯柱的反光里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尾随着自己。
手心里出了汗,他惴惴不安地反复看手表上的指针,搜寻的目光在那些在鹅卵石道上的人之间流连。光线很暗,闫稑在那几条鹅卵石道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回都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暗想再这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