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喝着,丁朗月便遗憾起来。这般鲜艳绚烂的少年,心里面也和一棵腐木似的。丁朗月更在恍惚之间看到那少年一头乌发中的一丝霜白,更是心头一黯。
少年走的时候,管明光起身相送。却不想酒吃多了,有些不胜酒力,竟然打了个跌,又坐了回去。丁朗月看到了,引真气虚虚地扶了一把。管明光身上心里都是一紧,但也实在不敢多想什么,只得趁势起身,送那少年出峰而去。
丁朗月看着管明光搀着少年缓缓走在月色之下,影子晃来晃去虚落在小径上;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无声笑了一回。那老鬼也笑了,指着天上明月,道:“朗月,朗月,是它,还是你?”
丁朗月摇摇头,随口笑道:“明月青光,皆不如你。”
老鬼脸上的笑容却收了起来,只微微在眉梢余了一点,道:“你到底有多喜欢那个管明光,看他如此伤痛,也要推开他,不舍得毁了他的仙路。”
丁朗月淡淡一笑,道:“兴许我是半点也不喜欢他呢?我真正喜欢谁,便定要得到他,哪里还能推得开。”
老鬼道:“这话说的若是我,倒是有几分真。”
松林间清风骤起,吹乱了地上交错的影子。丁朗月静了一瞬,终于回道:“真真假假,你又不是我,哪里能知道了?只不过你若是要插手毁了管明光的仙途,我定然饶不了你。”
老鬼在鼻中哼了一声,到底没继续问,奚雪风呢?江怀霈呢?恰才的少年呢?这一个又一个,你都要护住吗?
夜半酒醒,丁朗月更觉得身上寒冷,他不由自主缩了一缩,却觉得那老鬼也动了一动,把自己抱得更紧。两个人便这样和衣相拥,在松林间的青石之上睡着。老鬼身属幽界,就算压制了修为到了明界,依旧是深寒入骨。老鬼将头靠在真仙的肩上,吞吐的气息舒缓地喷在脖颈之间,似凉风丝丝,挠着那一片皮肤。
两人难得能这样平静相对,丁朗月微微挣开眼睛,长久地看着那老鬼的睫毛,看睫毛在微风中一颤一颤,起起伏伏,慢慢凝着山间的寒露。时间缓慢行过,树影投在身上,露水浸湿了衣衫,一切都很凉、很静,心却似乎慢慢热了起来。再没什么能抵得住近在方寸的相思,丁朗月终究伸手,将镜盲圈了起来,深深揉进怀里。
夜到深处,花也睡去,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也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这一夜的明月被云掩了过去,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管明光终于在山间寻到丁朗月的时候,是看到丁朗月正枕着江怀霈的腿,半张了嘴,任由江怀霈将酒倒在嘴里,然后呛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剩余的酒液混着泪水,从唇角流下,落到地上。江怀霈难得没有穿那一身姜黄色的道袍,而也是穿了一身惨白。远远看去,恍惚之间,只觉得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