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一群突然露出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朝臣们,脸色微苦,说出一句让无数人差点吓傻的话来。
“诸位使君,我是个女人。”
贺穆兰此言一出,独孤家的独孤诺顿时腿弯一软,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了下去。宇文家和卢家几个子弟也脸色难看,因为他们都曾在花家湖中落水,贺穆兰将他们从水里捞出来后,都是肆无忌惮的当着她的面换上干衣裹身的。
至于年纪较大的朝臣们,几乎已经是吹胡子瞪眼,大叫着“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之类的话了。
壮年派的官员们则纷纷斜着眼睛用余光忍不住不停的打量拓跋焘,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外面“两顶绿帽”的事情让拓跋焘忍不住干脆釜底抽薪,情愿宣布花木兰是个女人也不愿背这样的名声。
虽说让一位前途大好的名将说自己是女人有些滑稽,但拓跋焘这人也向来让吴无语,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然而,一直稳稳坐在御座上的拓跋焘终于还是站起了身,语气糟糕地问她:“你说你是女人?你在军中七载,就没有人发现你是女人?你曾在颍川王帐下为亲卫,又出使北凉,与同袍同吃同睡,没有人发现你是女人?花木兰,你再好好想一想,如果你心中有什么顾虑胡言乱语,我今日就当你没有说过这一番话。”
这便是给贺穆兰找台阶下了。
这样的局面让所有朝臣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即使御史台的大臣们怎么咳嗽、轻声劝说,都无法压住他们议论的声音,最后还是古弼看不下去,重重地跺了跺脚,众人才卖了这位侍中的面子,不再多言。
“末将身材高瘦,入伍时又正值冬季,故而身份一直没有暴露,而后步步晋升,同帐之人越来越少,就更难暴露了……”
贺穆兰膝盖一弯,向着拓跋焘跪下。
“如今北凉、北燕皆已臣服,天下安定,罪人花木兰求陛下宽恕我的欺瞒之罪,准许木兰解甲归田。”
这句话更是太过让人骇然,几个年轻的武将顿时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解甲归田?
罪人?
谁敢定她的罪?
“陛下,花木兰所说如果属实,确实犯了欺君之罪。不仅如此,她身为女子,却无事军纪,扰乱军心,这也是大罪,绝不仅仅是解甲归田那么简单!”
站出来说话的是鲜卑的内行长,是管理军府军籍的鲜卑大人,他和花木兰并无私交,且完全不能忍受女子冒名顶替入军的行为。
“步六孤栋,你先别激动,应当问问花木兰为何会冒着欺君的大不韪从军才是……”古弼素来欣赏花木兰的为人,这个人称老古板的侍中,居然开了口,为这位弟子的好友出声照拂。
“那你到底为了什么以女子身份混入军营!”
贺穆兰挺直了脊梁,硬邦邦地回道:“并无其他原因,军贴送至木兰家中时,阿爷腿上的旧疾又犯了,根本无法上阵杀敌,阿爷无大儿,木兰又无长兄,家中阿弟年幼,阿母性子孱弱,唯有木兰从小习武,又有一身好力气,便备齐了兵甲,偷偷离家,代父从军。”
她不愿意连累花家人,直说自己偷偷离家,好将所有罪过归于己身。
此言一出,无数武将纷纷动容,文臣之中也颇有几人大为感慨,连连点头。
先前那些封赏,那些降书,那些年少的意气风发,在这位面容寡淡的特殊将军三言两语之后,都黯然无光,几乎让人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的脑海里,不停的响着的就是“代父从军”几个字而已!
“你休要花言巧语!既然你的父亲腿上有旧疾,那军府不该将他的名字记在兵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