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被王氏拉住了。
“花将军,不要再去了。”她低着身子,几乎将头垂到了胸前,“您做的够多了,不需要这样的……”
贺穆兰不知道她这样突然而来的低沉是为了什么,但她大概能理解一个女人选择这样的方式生活,一定有一段悲伤的故事,所以她返身拍了拍她得手,柔声说道:
“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个女人了吧?都是女人,有什么好为难的呢?这世道,对女人本就不公平,我不过对自己的同类好一点,又怎么算多呢?”
“不,不是这样的……”
王氏哽咽地声音传了出来。“我没照顾好莫震的儿子,我给丘林家蒙羞了。”
“等回来再说吧。马车夫还要等着回去呢。”贺穆兰笑了笑,返身又下了山。
马车夫如释重负的回去了,阿单卓已经在丘林莫震的坟边准备好了祭祀的东西,贺穆兰把所有东西放在小屋的侧间里,在外面的水缸中舀了一瓢水洗了洗脸和手,和阿单卓去丘林莫震的坟边烧香、敬酒和烧纸。
他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王氏就倚在那间阳宅的门边抹着眼泪看着他们,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似的。
贺穆兰做完了这一切,带着阿单卓进了屋,开始向双方引见:“这是我的同袍,郎将丘林莫震的夫人,她娘家姓王,你喊她王姨就好。”
“王姨安好。”
阿单卓跪下磕了一个头。
王氏也伏下身子回礼。
“这是我昔日火长的儿子,叫做阿单卓。他今年刚刚十八,比你那儿子小上一岁。他年前来拜访我,所以我带着他出来游历,长长见识。”贺穆兰看着王氏,有些期待地问她:“既然乡人和我说你们都死了是假的,那丘林豹突应该没有事吧?他去哪里了,难道去打猎了?”
一说到丘林莫震的儿子,王氏的脸色就唰的一下白了,而后白色又变成了红色。阿单卓坐在贺穆兰的背后,看着这位境遇和他家类似的妇人面色复杂,不由得好奇那个叫“豹突”的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吗,所以不是因为听到了那个传闻不再送东西来了……”她开始小声地自言自语。“……而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个事实让她又羞愧又难过,继而升上来的是失而复得的欢喜和害怕对方知道真相以后的厌恶。
所以王氏犹豫了许久,最终却是怯懦地开了口:“乡人说的没错,这边的丘林……已经没人了。”
“什么?”贺穆兰瞪大了眼睛猛然站起了身。“究竟出了什么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豹儿他打猎跌下山谷,连尸首都没找到,肯定是被什么豺狼虎豹给吃了……”王氏捂着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没照顾好夫君的儿子,您就不要问了。”
“那乡人们?还有丘林莫震的弟弟呢?不是和你们一起住的吗?”
“他几年前就回祖地去了,早就不在这里住了。”王氏抽泣着解释。
“他回祖地?他答应丘林莫震要照顾你们妻儿的……”贺穆兰不可思议,“男儿一诺千金,我是女儿,尚且说到做到,他和你们是血肉至亲……”
“您别说了,说了我更难受啊!”
王氏嚎啕大哭了起来。“为什么莫震要丢下我们母子,就算有您照顾,这世道怎么好过啊!他是小叔,我是寡嫂,他受不住别人的闲言碎语走了也是正常的,不能因为他是血肉至亲就强迫他照顾我们……只怪我们命苦!”
寡嫂?小叔?
这王氏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意思是指丘林莫震的弟弟莫雷忌惮乡间的闲言碎语,所以不管不顾的回老家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