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猛地就失去了平衡。
从高处跌落的感觉颇为眩晕,但接着到来的就是尖锐的刺痛。
沈宣尖声?唤道:“阿姐!”
与?高处的明亮不同,地下?是一片深黑,只有洞口的一线光照了进来。
沈希紧忙用帕子按住膝上的血痕,她?强忍着痛说道:“别下?来!下?面很黑,而且没有路!”
四周流淌着的是涌动的暗河。
黑暗,幽深,来去不明,却远比上面要汹涌得多。
几人?都是年轻男女,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间都没了章法。
沈宣急得满头大汗,高声?唤道:“阿姐,那你受伤了没有?”
他?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是带着回?音的。
膝盖上的血流得很快,而且有些止不住,沈希不得不用簪子撕裂裙摆,然后用更?多的布料掩了上去。
她?的眼前发黑,还是说道:“我没事,阿宣,就是走不动了。”
“别慌,附近一定有巡逻的守卫。”沈希仰起头说道,“先不用管我,我没事的!”
说完以后,她?就没什么?力?气了。
好在膝上疼得厉害,还能将她?的理智给提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昏迷过去,只怕会更?难办。
沈希强咬住牙根,慢慢地阖上了眸子。
沈宣急急地应道:“好,阿姐,你别怕!我马上就寻人?过来!”
几人?立刻慌乱地安排起来,谁留在此地,谁出去寻人?,又如何防止失散。
比黑暗更?难忍受的是寒冷。
明明是六月份的盛夏,这地窟却仿佛是一个冰窖似的。
沈希紧紧地抱住胳膊,但身躯还是不住地在颤抖。
她?出来的时?候穿得很薄,连外衣也没有披,身上的热意也在不断地流失着。
沈希很怕没有光的地方。
但在床笫间,萧渡玄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蒙住她?的眼睛。
久而久之,恐惧越来越深,其实?他?要是不总那么?做,她?也不一定那么?怕黑。
沈希应该感到烦闷的,但在这时?候想到萧渡玄,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生?了出来。
他?的控制欲那么?强,指不定在她?出来的时?候就叫人?在暗中跟着了,她?没必要那么?害怕担心的。
哪怕出再?大的事,只要有萧渡玄在,总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萧渡玄今夜也有事,宫宴那般重要,侍从不一定会同他?说她?的事,他?知道了也未必会来管。
他?对沈希的期望一直都是安静乖顺。
如果不在他?的眼前,就不要到处跑,更?不要乱来。
或许,萧渡玄还会觉得这是一个让她?长记性的好机会。
萧渡玄原本想哄着沈希晚上过来,后来知悉沈氏族中有家宴,索性将放在后日的宴席提前了少许。
宴饮本就带着
弋?
许多政治意味。
皇帝亲临的宴饮就更?类似于别样的朝会。
但君臣之间,总还是要这样联络情感,帝王之术,讲究的是张弛有道,恩威并施。
萧渡玄含笑举起杯盏,俊美的面容在月色下?更?显尊贵,金质玉相?,翩然若仙。
从前做储君的时?候,他?从未厌烦过类似的事。
他?和沈希都是很擅长社交的人?,也并不会因之感到疲惫。
但现今萧渡玄满心都是沈希,她?今天下?午睡了好久,还做了噩梦,也不知道又梦见什么?了。
只要一想到她?苍白含泪的模样,他?就很想将她?拥在怀里好好安抚。
不过这会儿沈希应该玩得很高兴。
难得出来一回?,可不得尽情地玩乐吗?再?说这次来行宫,本来就是希望她?能够开心。
萧渡玄饮下?酒水,心中不断地犹豫晚间要不要过去看看沈希。
若是不打招呼就过去,她?可能会被吓到。
但若是一直不过去看看沈希,她?会不会觉得他?不够关心她??
如果旁人?知晓他?的所思所想,一定会深深地震骇到,杀伐果决的帝王竟也会有这样迟疑的时?候,而且还是为了儿女私情。
但萧渡玄的容色没有丝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