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阳颔首,事不宜迟,只要马上上路,紧赶慢赶应该能在毁城之前上山,到了山上之后想也知道要有一场硬仗,只要取得那些妖怪的帮助,想到蜀中便容易得多了。
就算是赌命……也有个输赢。计议已定,雷厉风行的两人马上就转身回车,张青阳忽觉指尖一凉,猝不及防间又是一痛,那痛苦竟像有意识般从指尖一路顺着经脉游移而上,瞬间袭击心脏。那是一种将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无端的慌乱。
与此同时,他听到越野车那边一片喧闹,刘斌痛苦的呻吟声夹杂在一众惊呼声里,明明很微弱,落在他耳中却清晰犹如炸雷。他只不过走开了一会儿,那只鬼怎么又出事了?!
张青阳立刻往回跑,远远地只见小灰落在地上,全身毛都竖了起来,“喵呜呜呜”叫得焦急无比,而刘斌正倒在地上翻滚,沈健和程希试图安抚他,却被他一一挣扎了开去。众目睽睽之下刘斌的身体开始冒烟,张青阳一抬头,看到阳光直直地照射在刘斌身上,立刻明白了,还没赶到就已经大喊到:“沈健,别让他晒到太阳!”
然而还是晚了。沈健一件衣服还没来得及罩下来,刘斌的身体就已经开始渐渐变得透明,连痛苦的呻吟之声都慢慢微弱了下来,到最后只剩下喉咙里一点气音。
这时之前被打晕的黄碧云正慢慢悠悠醒过来,还朦胧间看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又一次控制不住地高声尖叫起来。
张青阳和程希同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闭嘴!”黄碧云立刻噤声,一双眼睛惊恐地打转。
刘斌已经快要失去意识,刚刚的事情发生地太让人难以预料。明明之前他还在与身边两个人争着看八卦,只觉得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颤,那看上去对他早已无害的阳光忽然变得炽烈灼痛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指尖开始慢慢冒烟,然后一点一点在自己眼前变得透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扭头看向远处正向他跑来的张青阳,眼睛眨了眨。
张青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无能为力地看着刚刚还言笑晏晏的那个人在自己面前逐渐消失,而他却总是离他差了一步,刘斌最后的那个眼神,不知道是释然还是悲伤,或者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单纯地想看他一眼。
张青阳伸手一撩,只来得及抓住最后一缕几不可见的魂魄,在电光石火间塞入一直挂在那个胸前的瓷瓶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青阳手握着瓷瓶,眼刀厉厉从程希和沈健剜过。程希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似于悲伤的情绪,“他用以维持实体的能量太不稳定,但我不知道他不能晒太阳……”
张青阳气极乱了方寸,一把拉过程希的衣领,“你不是爱他吗?你不是说要保护他?这就是你保护的方式?”
“我……那你又凭什么生气?”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沈健一把扯开几乎失去理智的两个男人,嘴唇有些颤抖地问:“刘斌他就这样……没了?”
张青阳大口喘气,在别人的记忆里,这个总是漠然以对的天师大人从未这样失态过,保持形象与保持干净恐怕是他在意的两件事,而现在这个因为愤怒而几乎失去理智的男人就跟任何一个凡人没什么两样。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惊魂未定地低声说:“我只抓住了他一缕魂魄,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了。”
“什么叫,只抓住了一缕魂魄?”
“就是连超度都不能,他以后,只能待在这里面。”张青阳握着胸前那个瓶子,话说得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