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前一段时间,闲来无事,我和普鲁斯闷得发慌,干脆扯上容妖女还有玻鲁维尔议长大人,四个人打了一会儿桥牌。
凭借着“0号晶片”超强的计算能力,十几局下来,不管和谁组队,我竟未输过一局!
很诡异的是,纯凭运气抽牌组队,我总是和容知雅分在一起,有那么一局,搭挡也是玻鲁维尔。
至于普鲁斯这小鬼,每每被打到我的对立面,自然是输得脸绿牙歪,到了最后,他已昏到连分数都计错了,明明输了快三百分,他竟然还尖叫“赢了”吓了议长先生一身冷汗。
为了保护他的神智安全,大伙一起摊牌终局。
刚把牌放下,还来不及收拾,一边的座钟敲响,悠悠的钟声宣布会议开始,身前的投影台亮了起来。
随着光线的注入,一张庞大的会议圆桌出现在我们眼前,接二连三的光影闪动,与会者的全息影像在圆桌四周闪现。
我和普鲁斯对视一眼,同时施劲,座下的椅子便滑动到投影仪下,地面上一阵波动,一张小台子浮了起来,上面是一杯热气袅袅的香茶,周围还摆放着几碟做工精致的点心。
影像是虚幻的,可这玩意儿却是真的!我嘿然一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味道还成!
对面轻笑声传来,我抬头看去,眼前登时一亮:“嗨,老姐,好久不见!”
“西方女皇”斯蒂安一身如雪的白袍,微露香肩,金发垂流,那馨香的气息,虽相隔万里,犹若可闻。
我展开笑脸:“奥林匹斯山上的太阳啊,你流动的光波,是神的赐予!操纵我的一切,使我沉迷!姐,你是越来越美了!”
斯蒂安眸光流转,越发美丽不可方物,看到我的表情,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眸光却偏向一边,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正碰上了一道冷冰冰的眼神,我的笑容立时僵在脸上:“嗨,姐夫,你也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隘列的那张脸,已英俊得令人发指,和老姐正是天造地设。不过,他的独占欲似乎比以前更强了些,我才和老姐说几句话,就给我摆眼色看。
我当然不怕他,反而对他眨了眨眼,他就是生气也没办法,相隔万里,他能奈我何?
然而,姐夫毕竟还是有姐夫的气度,在我近似恶作剧的眼神下,他微笑起来,对我点点头,正式地打了个招呼,我以微笑回应。
在虚拟的会场中,我的斜对面是隘列夫妇,左手边坐着普鲁斯,隔着他的则是玻鲁维尔。
右手边是杨子善老前辈,我目光望过去时,他眼眸中正闪过一道光亮,里面映着的,是理查冷漠的金属脸庞。
感觉到我的视线,杨子善回过头来,和蔼一笑:“陛下,好久不见!”
我坐在座位上微施一礼,语气平和地回答:“杨前辈身体还是那么硬朗。”
口中说着客气话,我心中却升起疑惑,刚才杨子善是在很仔细地观察理查,态度似乎有些问题,他在想些什么?
怀着这个问题,我把目光转向理查那边,禁忌的代表就是他和迪亚斯,两个人都是出了名的冷漠无情,在这种外交场合,也没有什么客气话好讲,我们三人对了一下眼,同时把目光偏移开去。
紧挨着理查的,就是丛巫的杜古,还有另外一个我不熟悉的家伙,黑炭似的皮肤,却掩不住他一脸的精明,显然也是个精干之人。
此时,他正和杜古窃窃私语,好像在商议着什么。
在他们与隘列之间“三大制约”的六名代表紧挨着坐在一起,一个个面色严肃。
教廷派出来的是两位红衣主教,克洛伊德大人亦在其中。
真主圣战的代表,则是一老一少的组合,年轻的那位我认出来,是近年来声名颇盛的“血刺”库玛尔,而年老的那个,我就没见过了。
“异党”的代表是两位党魁,也是我见过的熟人“血刀手”杰克和“神经质”里兹。休斯。
事实上“异党”的五大党魁中,也只有这两人管事。最近几年,其他的三位党魁都在闭关,听说是在研究什么厉害的功夫。
若不是“灾难日危机事件”中,首席党魁克鲁斯皮尔现身出来,否则我还以为他们三个早就走火入魔了呢!
比较尴尬的是“血刀手”杰克和隘列之间素有仇隙,偏偏在位置上,两人又安排在一起,即便只是虚拟影像,也挡不住两人间冷厉的杀机。
杰克应该庆幸,两人真实的距离相差太远,否则,以他刚刚进入“破障境”的修为,怕是禁不起隘列的一拳!
相比之下,同样是仇深似海,老姐和她身边的“无双守护”蜜儿小姐,便是其乐融融了。
两位同样美丽的优秀女性,见面时没有任何敌意存在,言笑晏晏,卷走了会议桌上大部分风光。
坐在师妹身边,卡陀黑漆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与隘列的目光相对时,才闪过淩厉的光。
在这样的气氛下,会议开始了。
没有人说废话,克洛伊德首先发言,他抛出了一本资料甩在桌上,与之同步的,这本资料的内容通过网路传到我眼前的桌上。
萤幕翻起,大流量的资料在萤幕上闪动。
我自然而然地开动“0号晶片”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洋洋洒洒十余万字的资料全部收摄入脑,开始了分析。
很快的,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这核弹是私人自制的?”
普鲁斯微微咋舌,显然被资料上显示的调查结果吓了一跳。说实在的,把技术问题抛在脑后,这样的理由才算合理。
根据调查报告,全球近五万枚核弹头,已在七个小时内被彻查一遍,确认了没有任何一枚核弹头丢失或被调包。
同时,在爆炸现场,研究员找到了一些爆炸后的残余物,经过一阵无所不至的分析,这些残余物的来源已基本确定。
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合金钢材,全世界任何一个钢铁基地,都有生产这种钢材的能力。
本来钢材应该在爆炸之初,便完全气化的,但由于当时的爆炸中心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使爆炸威力减缓,才留下了这么一点渣滓。
就这么一点儿渣滓,便让研究员们如获至宝。
通过实验室中繁琐的比对、分析,还有“预言师”呕心沥血的“大预言术”这才让钢材的最初产地浮出水面。
钢材来源于黑天洲南部的一个小工厂,是被偷走的,总重量不过三十公斤,材质偏低。当调查人员前去实地勘察时,工厂负责人手上的资料,还不如调查报告上来得清晰。
放射物的来源也找到了,是新近从矿区挖出来的未加工品,同样来自黑天洲的矿场。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调查人员根据放射物的残留痕迹,全球撒网,在半个小时前,找到了一处临时加工场。这里虽然已被炸成废墟,可依然能够得到相当多有价值的线索。
第一次调查报告就此完结。
说实话,这次调查相当详细,资料罗列也很清晰,只是其中有价值的线索实在太少,大部分线索都要经过后续调查才能得出结论。
至此,唯一可以证明的事情,便是普鲁斯和我与这起核弹爆炸事件,没有直接关系。
这不是废话嘛!
心里暗骂了一声,我发现参加这个会议纯粹就是浪费生命,把目光抛到普鲁斯身上。
我在考虑着,是不是用他的脑袋问题做理由,提前退场
克洛伊德看到诸位代表都读完了资料,轻轻地咳了一声,用他轻缓柔和的嗓音开口:“诸位都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由于各人的立场不同,看法也未必一致,我们‘三大制约’想听一下各位的见解。”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得到的反应各不相同。
在他打量每个人的同时,与会成员之间也在相互打量,想从对方有限的面部表情中,找到不寻常的意义。
会议有进入沉默的趋势,而在这个时候,普鲁斯举手发言。
他半张脸都在厚厚的纱布之下,看起来非常滑稽,年轻的脸庞也没有多少威严,可没有人会小瞧他。
“克洛伊德大人,首先,本座就个人立场而言,对这次核爆呈欢迎态度!”
看着“三大制约”的六名代表齐齐黑下的脸,他轻松地转变口风:“因为这记核弹是炸在了该死的黑天身上!
“呃,原谅我口出不逊,我的意思是,黑天这个老混蛋趁人之危,想对本座图谋不轨,炸不死他是他走运,炸死了他是他活该,最好在丛巫的‘魔域森林’上空也炸一个,让本座解解恨
“嗯?回格大叔说,黑天这厮不在你们控制之下?这就难怪了!”
犹带几分稚气的脸上露出了相当委屈的表情,普鲁斯的眼眸里,满是无辜:“我就想,丛巫再不是东西,也不至于像疯狗似的死咬着人不放!看来我错怪你们了可是,我哪里知道这些?
“理查先生的大手笔一出,本座便吐着舌头往家里跑,半路上却被你们伏击,脑壳都被打成了十八片,哪有时间去了解这些!嗯,我还记得,回格大叔你还在我肩后印了一掌呢!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明骂暗讽,普鲁斯机关炮似的开口,把丛巫那位叫回格的代表,说得抬不起头来,便是杜古也只能连声苦笑,插不上嘴。
各方代表均是哭笑不得,本来凝重冷硬的场面,被普鲁斯轻轻的化解。
直到这个时候,普鲁斯才说正经的:“当然,如果本座站在艾玛的立场上,对这种无视核武器销毁流程,罔顾世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恐怖主义行径,是一万个反对!
“俺那位救命恩人的做法还是有些过激,炸什么也不要炸核弹啊!
“常规武器中,不也有破坏力不下于核弹的玩意嘛!就是要炸,也学学已故的布拉索先生,在‘极限战场’里炸,还是中子弹这种清洁型的”
一边,玻鲁维尔干咳了一声,提醒道:“大祭司阁下,请注意你的口吻,还有,请尊重事实,现在‘极限战场’已经不存在了,那位救命恩人就是想那样做,也是有心无力啊!”我对天翻起了白眼。
这倒好,不但把丛巫骂了个痛快,还把禁忌给绕了进去!我总算明白普鲁斯这种性格的来源了,玻鲁维尔议长阁下,全是你惯的!
经普鲁斯这么一搅和,本来还较为混沌的局面立刻清晰不少。
艾玛是最先表露态度的一方,身为当事人,他们很讲义气地帮助肇事者推卸责任,与丛巫针锋相对,还表示了对禁忌的不满。
但他们还是给了“三大制约”几分面子,声明遵守核武器销毁流程,无意和主流舆论对着干。
“三大制约”对这种态度称不上绝对满意,可是也能够“体谅”艾玛的“苦衷”六名代表交换了几个眼色,最后均以默许做结。
普鲁斯对我眨眨眼,得意洋洋,在这次会议上,艾玛算是全部撇清了,而且保留了进一步行动的可能,进退有度,成果相当不错,这可是靠他粉碎性伤害的脑壳才换来的!
先发者制人,古人诚不欺我也!
没说的是,早在核爆发生之前,我便站在了普鲁斯这边,立场无庸置疑,借着普鲁斯吹来的东风,我笑吟吟地开口:“核武器销毁流程是黑暗世界不能质疑的权威,我方不能也不会反对。至于肇事者的责任问题,我以为,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看看当时的大环境如何,前因后果怎样,她在当时环境下的应对可能,还有个别当事人的态度等等。
“本来嘛,不该怪的怪不着,不该跑的,跑不掉!是吧,杨前辈。”
我微笑着看向杨子善。
这老头子闷声不语的模样实在太折磨人,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干脆就把立场挑明了让他选择,现在撕破脸,也比一会儿他扯我的后腿强!
他也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仍是我看不透的神采,但他嘴上却把话说得清楚明白:“陛下所言极是,核武器销毁流程的权威不可动摇,不过按实际情况来说,本次的肇事者身分未查明、动机不清楚、手法也无法验证,现在判定她的责任,为时尚早。
“本人希望,还要在进一步的调查报告基础上,进行判断。所以,这件事可以暂行搁置,现今的重点在于,如何保证此类问题不再发生!这是我的意见。”
说完这些话,他也对我回之一笑,灰白色的胡子眉毛一起跳动,自有一番长者的和蔼与亲切,我眨眨眼,心中却有些发毛。
轮到禁忌这边,理查根本懒得开口,灰眸中寒芒一闪,便似闭非闭地瞑起双目,不发一言。
还是迪亚斯冷冷说话:“‘情有可原’并不能干涉犯罪,希望进一步完善核武器销毁流程,就是这样。”
虽然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德性,但确实简明扼要,在核武器销毁流程上,保持与前两方一致的意见,但在肇事者问题上,却有和前两方针锋相对的态度,这很正常!
紧接着,丛巫表示了和禁忌一模一样的态度,在肇事者问题上,态度也更尖锐一些,但和普鲁斯的长篇大论相比,却还有些逊色。
轮到神英一方发言时,隘列冷笑不语,老姐先温和地看他一眼,然后才笑道:“对于核武器销毁流程,我们没有意见,不过,对于核弹爆炸本身,却有一事存疑。我们想知道,这一次核爆影响如何,是否已经触及到了黑暗世界的安全底限?”
“三大制约”的六名代表互视一眼,然后由克洛伊德回答道:“核爆使黑暗世界百年努力毁于一旦,也使核武器销毁流程成为一纸空文,给那些心怀不轨之辈做了一个相当坏的榜样,如果这些罪人都用这种方法来制造核弹,世界倾覆之期,怕也是不远了。”
朱唇勾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斯蒂安这笑容美则美矣,却令人遍体生寒,颇为遗憾。
“如果?这种‘不确定’的辞汇可以出现吗?我要的回答也不是这个,我只是在问,肇事者造成的直接伤害是什么?克洛伊德大人的答案并不能让我满意。
“仅仅是‘如果’的话,我们似乎还要谢谢她才对!她的举动正说明核武器销毁流程的存在缺失,核武器我们限制住了,可是核技术却流失了!这又是谁的责任?”
没有人回答她“三大制约”的代表脸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尴尬。
我和普鲁斯相对愕然,不是吧,斯蒂安这么够意思?她的说法简直比普鲁斯还要激进几分,实是好没来由。
难道是把私人感情带入?可我没觉得老姐是个公私不分的人啊!
这边正糊涂的时候,老姐又微笑着道:“其实,那个小姑娘犯了什么罪过,该受什么刑罚,与我们是无干的。核武器销毁流程上面,有明确的处罚规定。
“虽然联合长老会已经不在了,但只要‘三大制约’能够让半数以上的代表投标支持,肇事者就随你们处置。这一点,想来没有人会反对!”
她蓝色的瞳眸,有着大海一样的深沉,眸光扫过人们脸上,大部分的人面无表情,没有什么表示,唯有我耸耸肩,普鲁斯则露出了“天真无邪”的可爱笑容。
“她在想什么?”
一边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一边咬牙切齿地向我发难,普鲁斯如此作法,也是好生辛苦。
我摸着鼻子回应他:“我哪知道?你猜得透一位女士的心思吗?尤其她还是如此地出色!”
“见鬼的”
“不要说脏话,她是我姐姐,自然就是你姐姐,你还没有资格抱怨她。特别是这种公私不分的问题上!”
我瞪了他一眼,毛里毛燥的,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精灵鬼!这小子,不是被“救命恩人”迷昏了头吧!
斯蒂安的发言仍在继续,矛头却又似有若无地偏移了角度:“我还是那一个问题,肇事者的行为,是否触及到黑暗世界的安全底限。如果触及了,是怎么触及的?安全底限的定义究竟是什么?希望能够从诸位口中得到答案。”
说是要答案,可话一说完,她就靠在椅背上,瞑起双眸,此情此景,与某位假面先生是何等相似,但一个冷厉深沉,一个仪态万千,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轮到梵河,蜜儿姑娘浅浅一笑,纤长的手指敲敲桌沿,即使是虚拟的影像,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联合长老会不存在了,建立在它的基础上的核武器销毁流程也要有进一步的变化。至于此次核爆事件,我方希望在进一步的调查后,再做出最终结论。就是这样了!”
言罢,她甜甜一笑,我这边却是一呆。
她的笑容,真是像极了有容妹妹,天真无邪、了无心机。相比之下,普鲁斯的笑脸就要逊色一筹,亏他的年龄比蜜儿还要小一些
梵河一方的发言没有什么新意,而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神英这种实力惊人的,否则也没有人会和“三大制约”顶牛作对。
至此“六大力量”的意见均已叙述完毕,大伙儿的目光全射向了“三大制约”的代表身上。
这次开口发言的,则是另一位红衣主教,杰拉德大人。
他是一位五十刚出头的壮年人,肤色雪白,没有一点儿杂色,金色的长发直披到肩头,梳理得一丝不苟,举止优雅从容,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男子。
只可惜,他脸部的轮廓比万载寒冰还要冷硬,不苟言笑,和克洛伊德正是两个极端。绿色的眼眸中冷电不时闪过,修为颇是惊人。
他的嗓音浑厚低沉,颇具魅力:“综合各位的意见,核武器销毁流程是到了必须修改的地步了,我们希望,这次会议之后,各方能派出代表团,参加条约的修订,这关系到黑暗世界的生死存亡,也关乎各方的共同利益,希望大家不要等闲视之。”
他的话有理,只是这种理所当然的“上位者”语气,却无法获得大家的好感。幸好,会议桌前的代表心机还算深沉,没把这种不满形之于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