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古百青摸摸他的光头,触手一片冰凉,颇有些心疼地问道,“冷吗?”
“冷。”光头冻得嘴唇都紫了,看着可怜无比。可是冷也是没用的,他才被关了一天,不到时限就别想出去。
古百青怜悯地看着他:“晚上降温,估计这两天要下暴雪了。”
光头听得心里一凉,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完了。
每到降温就是整船人最紧张的时候,所有的御寒衣物都会被抽调到船舱和甲板,人们都要围在一起取暖。而在行船途中闹事的人,一旦被定了罪,就是被打下了心怀不轨的烙印。不值得任何人同情,更不用奢望得到任何船上的物资。他不会分到任何御寒衣食,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人记得他,随便往海里一丢就算完事了……
“别怕,你不会死的。”古百青伸手拢了拢他的小毯子,“可是,你想过以后吗?”
光头刚刚亮起希翼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他还有以后吗?在船上带头闹事的名声一传出去,哪怕他活着回到岸上,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愿意让他跟船了。
“古哥,古哥,我真知道错了。”冰凉的泪水滑落,光头哆嗦着抓住古百青的手腕,越哭越伤心,“我知道错了啊古哥,我只是怕死,我没想闹事,你相信我……”
“怕死不是错。”古百青任他抓着,“你是老手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懂。明知故犯是什么下场,你更该知道。”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呜呜呜呜……”
光头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古百青手里凉腻一片,叹口气,想想上面还有事情等着他,便直言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
“要!”光头嗖地抬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往下掉。
古百青深吸一口气,不敢低头看自己的手,声音绷得紧紧的:“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我们会路过黑眼的?”
“我看不出来,是那天晚上听别人说的。”光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在脑中搜寻记忆,不等古百青多问,就把能想起来的统统往外倒,“那天晚上不是我轮班,被赶回船舱后,我本来直接就睡了,可是迷迷糊糊又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很模糊,我没听出来是谁,可是我确实听到有人说起黑眼了。真的,古哥,不是我看出来的,我没想琢磨路线,我是被冤枉的!”
越说越心惊,光头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被坑了。当晚听到的肯定不止他一人,可是到了第二天,却成了他带头闹事!
“你是想说,你被撺掇了?”古百青点点头,“再想想看,那晚谈到黑眼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
“一……两、两个,不对,我再想想。”光头越想越急,古百青也不催他,终于他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不止两个,是好几个!他们一句接一句,说了好大一会。”
“古哥,我真想不起来是谁了……”回忆了半天,光头才发现自己连个人名都说不出来,心里更急了,沮丧地奢望能有别的立功机会,“古哥,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再听听他们说话,肯定能想起来的。”
古百青理解地摸摸他的光头:“你都说当时睡得迷迷糊糊了,能想起这些已经不容易了,再给你点时间,只会忘得更多。”
光头:“……”
一根根掰开光头的手指,把自己的手腕拯救出来,揉揉被抓得血液不通顺早就麻木了的皮肤,古百青站起身来,低头看着眼巴巴的光头,放软了声调安慰道:“晚上我让魏岚送条棉被给你,别急,你先好好在这里反省,有你戴罪立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