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速不超过二十公里,是秦寿根据骑马的巡差处理了几次超速行为之后,得出的结论。
不是进了金陵这等大城,秦寿还真不知道,在中间的马道上,还是有专门的骑马巡差指挥交通的!
也亏的如此,不然这交通,定然阻塞不堪。那推车(鸡公车)的小贩,牵马的行商,挑担的农夫,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一眼望去简直没个尽头,若是没个规矩,还真是不成样子。
牵马走了一阵,越发觉得人困马乏。秦寿决定暂时不急着去若云庵,还是依着先前的习惯,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再说。
一路上虽然赶的急切,秦寿却依然通过观察,得出了些许心得。
在这个时代,但凡车马行、客栈、茶庄、酒楼、ji。院、绸缎庄这些现金流庞大的产业,大多都是被世家大族所把持。
寻常富户,想要介入这些行当,实在是难之又难。先不说资金的压力,就只是官府和地痞的轮流压榨,就足以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秦寿这一路上借宿的沈记高升客栈,就是其中的一家。秦寿大致计算了一下,这一路上七天,秦寿在三大六小九个城里停过。林林总总,竟是见了十九家挂有沈记高升客栈招牌的客栈。
走进客栈,立刻有裹着棉袄的店小二冲上来,未语先笑,然后才道:“客官,您来啦?是先吃点热食,喝点酒暖暖身子,还是立刻安排一间上房?”
“一盘酱牛肉,两个热菜,二两面,半壶烧酒。”
“好嘞,一盘酱牛肉,两个热菜,二两阳春面,半壶烧酒。马上来!客官,您这马可要我帮您牵到后院?”
店伙计招呼了一声柜台,重复了一下秦寿报的菜名,又殷勤的帮秦寿牵过马缰。
一路上沈记高升客栈的店小二几乎都是这么殷勤,说话也都很有技巧。但凡进店的,总能让他们忽悠的既吃饭又住店。
秦寿轻轻抚了抚星眸的脊背,欲将马缰交到小二的手上。却见星眸低嘶了一声,仰头甩了一下,竟是不欲小二靠近。
“咦?好灵性的马儿!”
一声低呼,响在身侧,不待秦寿转身,便听“唰”的一声轻响,一个身着锦衣,外罩皮氅的粉面公子,摇着一柄折扇,笑吟吟的走到秦寿的面前。
“唰”的又是一声,那公子把纸扇收好,在左手上轻轻一磕,便对秦寿咧嘴一笑:“这位公子,我看上了你的马儿,不知可否割爱?”
公子?秦寿哭笑不得地的望了望自己一身臃肿的装扮,再看了看对面的家伙英姿飒爽的模样,很是有些无语。
“马是别人的,我只是暂借,无权买卖,这位公子真是抱歉!”
那公子一听秦寿的星眸不卖,脸上立时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转瞬又被笑颜代替:“无妨!无妨!买卖不成仁义在。鄙姓沈,沈凤兰!草字君卓。你叫我君卓就是!只是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这沈凤兰公子名字虽然有些脂粉气,人倒是非常热情,很有点自来熟的味道。就算秦寿为人较为木讷,也不禁被感染到。
“君卓兄请了,在下姓秦,名寿,表字松延。”
每每向人介绍名字,总是令秦寿万分尴尬。若非亡母的遗命,说什么,秦寿也要改掉这个颇有恶趣味的名字不可。只是唉!
“禽兽?”
沈凤兰傻傻的望着秦寿,眼睛瞪的老大,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模样,令秦寿更是尴尬。
“咳!君卓兄慢坐,我还要去后院把马拴上才好!”“松延兄且慢”
不理身后沈凤兰的吆喝,秦寿便跟在店小二身后,找地方把马拴好。
再回到前厅饭堂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秦寿刚刚坐下,正要一人独饮。
忽然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秦兄,你可回来啦!我都等你半天啦!”
就见沈凤兰从一个幽静的角落里站起身来,拼命的向着秦寿挥手。秦寿举起酒杯向他遥敬了一下,却并没有过去的打算。
这人太闹腾,秦寿正是人困马乏的,只想好好的吃上一顿,回房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哪里有那么许多精神来招呼他?
有心想要躲麻烦,却怎么也躲不过。不知沈凤兰把伙计招呼过去,低声说了什么。就见他走到秦寿身前,举着托盘,闷不做声的便收拾了起来。
秦寿忍不住心头有些着恼:“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还一口都没吃呢!”
哪知那伙计竟是翻了翻眼皮,道:“那边的沈公子说了,你的所有吃食花用,都是记的他的账,但是现在他跟你闹翻了,不准备帮你结账了,这些东西都要端过去孝敬他老人家!”
“什么?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法律吗?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猪脑袋啊?”
秦寿一通大骂,却不见伙计有任何回应,只待秦寿发泄完了,才听他道:“沈公子还说了,如果你骂我一句,他就赏我三个大子儿。刚刚你一共骂了我四句,我不介意你继续骂下去。如果骂的好,我今年就有钱娶媳妇了!”
“娘嬉皮!这叫什么事啊?”
秦寿简直要愤怒了,居然遇上这么一对活宝!看来,自己若是不过去,这饭也没法吃了!
狠狠的怒了沈凤兰一眼,秦寿甩了一下褡裢,闷不吭声的向他走了过去。
一旁,那伙计跟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叹息:“我该听公子的,再撩拨他几句才对,这才骂了五句,才十五个大子儿啊!”秦寿的脚步不觉一个踉跄,险些绊着自己。
大马金刀的往沈凤兰对面一坐,秦寿忍着怒意,低声喝道:“沈公子,我见你衣着锦绣,仪表过人,本以为你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戏弄于我!敢问,可是看我秦某人软弱可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