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千金订婚典礼后的私人派对衣香鬓影,整座半山别墅灯火通明。
宋定拿着一杯香槟呆呆地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望着舞池出神。
光怪陆离的灯斑亲吻着女孩的每一寸肌肤,周围男男女女围绕着她,淡金色的长发荡起微漾。
宋定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黑白格子衬衫,羞赧地扶了一把眼镜硬着头皮往人群深处钻。
推来搡去之际,宋定感觉手肘被人一拽,抬头看去,是谢筠。
遇见熟人后的宋定暗地里松了气,打过招呼后就静静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努力适应着周遭纸醉金迷的喧闹。
响彻耳畔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只见那个在人群中自带焦点的女孩跌跌撞撞地离开舞池,说长也不长的距离,数不清有多少根手臂渴望被女孩触搭,就连谢筠一行人也停止了交谈,侧目迎接着朝他们而来的翩然。
在酒精的作用下,翩然走得不甚稳当,即将驻足时猛地往前一探身子,谢筠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后者笑得一派天真烂漫,甜甜地道了声“谢谢”,随即扬着精致的下巴在谢筠右脸印下一枚香吻。
“翩然,你醉了。”
一行人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这座半山别墅的小主人不着痕迹地牵过翩然远离了谢筠。
其余人皆左顾右盼起来,心照不宣着怀月和谢筠之间的微妙。
翩然被怀月拉得踉跄后站定,也不生气,撩开散落的金发一抬眼,深邃娇艳的脸庞映入众人眼帘。
宋定一刹那只觉眼睛被灼烧过后的绵延刺痛,这种刺痛就像站在夏日的十字路口,身边车来车往,他蓦地抬头直视了太阳。
他想要流泪,也想要抓住什么。
“听怀月说,你夸我像洋娃娃?”翩然抱住了一个少年,笑得娇憨,“我妈妈出差去了,你想来我家’玩洋娃娃‘么。”
陈家的小公子被吓了一跳,没得到回应的翩然退离了一些,藕节似的双臂依旧环着少年的脖颈:“还是说你想在你自己家里?唔,如果你的父母不介意也可以,只是你家床板太硬的话,做的时候我膝盖红......”
少女用不那么熟练的中文说着轻车熟路的轻浮话语,可这双翠绿的眼眸又泛着纯真的水光。
怀月眼眸中精光闪过,见陈明宣已是羞赫震惊到不知道把眼睛往哪放的样子,见好就收示意翩然:“翩然,我带你去洗把脸......”
“怀月,他看着就呆呆的,你确定要我继续......”
翩然的脸在宋定瞳孔里迅速缩小淡去,鼻间混着淡淡的烟酒味和香水味。
谢筠怕宋定尴尬忙带着他远离了人群,到吧台边递给他一罐啤酒,憋笑解释了翩然略显怪异的行为。
“这位陈公子最近在体育课上得罪了怀月,这不她又让翩然去故意逗他了。”谢筠一脸神秘瞧他被吓得,“看他被吓得,脸红的和晚宴的波士顿龙虾有的一拼。”
谢筠还在说着翩然的事情,宋定眉头也逐渐皱起。
自从宋定的大哥在兰城的金融新贵里有了一席之地,立马安排宋定升学到了兰城的贵族高中。
这里的学生大多是兰城老钱家族的公子小姐,也有一小部分是普通家庭的学生,都是在初中时候被各个家族挑选一路资助到大学,毕业后直接为其公司效力。
宋商絮曾经就是被资助的对象之一,也是少数跳出这些“卖身契”摇身一变获得与他们平视资格的人。
纵然身处同一个学校,阶级早已划分明确,非富即贵的二代、叁代们自成一派,关于翩然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六班那个喜欢处处留情的“洋妞”上。
刚来兰城一中半个学期,不是今天和张家二世祖恋爱上了,就是明天又和陆家的小公子在琴房接吻被教导主任捉住了,好不热闹。
如今看来,多少有怀月在背后“指挥”的成分。
“没有人能抵抗翩然。”谢筠啜了一口香槟,望着怀月搀扶着翩然离开的背影,“她放得开,在国外玩得更花,从不在人前避讳。”
宋定沉默不语,直到身后有人呼唤谢筠过去,宋定拿着啤酒表示自己能适应后,目送他又没入了人群。
月亮悬挂在枝头,宋定垂着头漫无目的地绕着这栋半山别墅行走,行至一半,只见一座五颜六色的小型滑梯映入眼帘。
父母分居的时候,宋定跟着父亲来到兰城,而那会儿的宋商絮也才刚上大学,四处打工支撑着妈妈的小家。
半山的风吹拂,宋定啜了一口酒准备原路返回,余光忽见一抹亮色在那滑梯的楼梯边。
这栋别墅是宋商絮买来送给倾云作为订婚礼物,就连这座滑梯都一比一复刻了纪家老宅。
宋定不止一次怀疑过大哥求娶纪倾云的动机,纪夫人,不,现在该叫沉姨,和纪家闹得这么难看也要带上所有的孩子离开,自己追求爱情不在意门第高低,给自己大女儿挑选的夫婿却是前夫家培养起来的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