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火锅的炭火都熄灭了，朱元璋心中的气总算顺了一些。
朱瞳也是心善，担心把这老头给气死了，便没有接着说下去。
这个时代在某教的荼毒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套狗屁理论还是很有市场的。
眼前这老头很可能是受到愚忠思想荼毒的勋贵，刚才自己一不小心话说得太直白，这无疑是对他精神和肉体至高无上的领袖进行摩擦式的羞辱，没把他气得杀人或者气死，那算是自己运气好了。
“好！很好！敢当咱面诽谤皇帝的还能活到现在的狗官，你还是第一个，咱就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金玉良言，否则咱一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朱元璋双目圆瞪，脸红脖子粗死死地瞪着朱瞳。
可朱瞳却浑然不惧，开口道：“科学是什么你知道吧？”
见老朱眼神中透露着迷茫，朱瞳只好继续道，“算了，我给你科普吧。”
“‘科学’最早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古埃及附近区域，他们贡献了数学，天文学和医学，随着时间的发展，希腊又尝试进一步解释物质的原因。”
“或者说，科学是解剖事物的原理，比如我们为何车子要用圆的轮子，而不是方的轮子，为何弩的威力比弓箭的威力大，掌握了科学能够使人们生产更多财富和创造更多高效的发明，从而可以改善百姓的生活……”
为了让老朱更容易理解科学的含义，也减少科学发展的阻碍，朱瞳只讲解了自然科学一块。
因为这个时代涉及皇权，“天子受天命而立”的理论就违背了科学，说太多，会立马被老“马”列为反贼，没有必要为自己找麻烦。
听到朱瞳的解释，朱元璋没有恍然大悟，也没有兴奋，而是眉头一皱，语气甚为不悦道：“你所说的可是墨家的那一套？！”
“当然不是，我可是熟读圣人书的人，怎会提倡墨家那一套呢！科学只是研究物质和生产工具，促进百姓生产的一门学科而已。”朱瞳连忙否认道。
墨家和科学最大的不同就是，研究科学只是他们的一方面，他们还有极强的政治思想。
墨家的社会伦理思想以兼爱为核心，提倡“兼以易别”，反对儒家所强调的社会等级观念。
此时，儒家思想当道，整个官场包括龙椅上的那位都是儒家的拥护者，要是朱瞳光明正大提倡墨家思想，那意味着要站在整个大明统治阶级的对立面。
轻则老马当场反目，重则被抄家灭族。
朱瞳心里虽然更为拥护墨家思想，但他又不傻，想要改变这个时代的发展，悄悄做就是了，大不了挂羊头卖狗肉，没有必要太过张扬。
让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头听完之后，没有表明对科学的认可，也没有否定，而是眉头紧锁。
沉默了半晌之后，朱元璋罕见的认真道：“你刚才说，在大明之外，还有国家在两千多年前就有如此的文明？”
看着对方炯炯的目光，朱瞳顿时明白。
这老头是担心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大明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共识：能将暴元都赶走的大明朝，一定是天下最强盛的国家，除了世界中心的大明之外，所有国家都是蛮夷之地，那些国家和部落都是蛮夷之地，那些人都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根本不足以为患。
而朱瞳这时候突然说出在两千多年前，在大明之外还有高度文明的国家，是个大明人都会有警惕之心，更别说这个国家的高级统治者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对于强者和武夫来说，除了警惕，更多的就是征服的欲望。
至少从老头的目光，朱瞳是实打实看出来了这种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