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马库斯说:“我们还是应该去林场,已经走了一天的大道。如果有人跟踪,我们应该可以看到他们,现在走林场,正是最好的时机。”
而提摩西也不同他争辩,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当即打下一名如同松鼠一般蹲在树上的弓箭手。
自此马库斯明智地选择了闭嘴,像一名车夫而不是圣骑士,做着赶车生火之类的杂活。
提摩西突然出现在他们前面的土坡上,他跑得比马车要快很多。暗影行者轻易地滑下土坡,灵巧地抓住车辕,如同猿猴般翻身上了车顶。“不止一人跟着我们,但他们暂时不会动手。马库斯再快一点,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到岛拉文镇。”
“岛拉文镇?你疯了!”马库斯立即表示了反对,声音拔高了几个度,“我们不能去那里,在荒野露宿都比去岛拉文要安全很多。”
“我说,去岛拉文镇,马库斯。”提摩西蹲在车顶,平视前方,“如果你害怕,你可以就此返回加圣斯通城,而我要带着罗兰去岛拉文镇。”
作为斯刚第王国的边境城镇,岛拉文本来只是坐落在边境上的一个渔村。然而自从末代国王驾崩,这个小渔村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渔村向着界标石外发展,导致它既无法完全属于斯刚第王国,而这样的渔村也不会是某位贵族的封地。
经过两百年的时光磨砺,这个被遗忘的角落,开始以邪恶为养料滋生着城镇的扩张。它游离于法律与国家的边缘,斯刚第王国无法完全管辖,接壤的泽蒙王国选择置之不理,没有哪位贵族愿意接受这个烫手山芋,枢密院曾多次派遣镇长和治安官到这里,最后他们都消逝在了黑暗之中。
在这个特殊的地方,成为了罪犯的温床,地下组织的天堂。很多知名和不知名的地下组织,都在这里建立了相应的基地,在黏糊糊的浮板上行走的,也全非渔民。
当马库斯站在山坡上,俯视着处于低洼处的岛拉文镇的时候,他的心情无论如何都无法愉悦起来。整个镇子看上去似乎就像三岁小孩捏的泥巴团,杂乱无章的建筑随意修建,东一团西一团的放在沾满了各种能够想得到的一切秽物的沙盘上。
城镇的道路如同一团乱麻,大道根本无法贯穿全镇,很多地方都被突然出现的高墙堵塞,小巷弯弯曲曲如同蛛网般的迷宫,不熟悉道路的人进去之后根本就出不来。如果马库斯有两个选择,进入岛拉文镇或者是进入米陶诺斯的致命迷宫,那么他会欣然前往后者。
他们并没有在山坡上过多的停留,时光静静流逝,黑暗即将到来。而跟在背后那些鬼鬼祟祟的阴影,藏着阴郁的、野蛮的、贪婪的的欲望,紧紧地尾随在他们脚下,仿若是拉长的影子的延伸。
他们在至少两打的眼睛的偷窥和注视中,进入了个恶名昭彰的地界。怀揣着淬毒匕首的斥候,装作晒太阳的样子,懒洋洋地靠在镇口的酒吧椅子上。这里的酒客至少有六名受过专业的训练,他们的目光装作是不经意地瞟过这一行外来人。若非是提摩西这样的同行,否则很难看出他们的伪装。
提摩西带着他们来到一间旅店,门口的招牌既脏又旧,上面画着一颗常青树。旅店的大厅里没有多少人,除了壁炉以外,似乎也不需要多少照明。黑暗中的酒客似乎大醉聆听,长着一对凸出眼球的肥胖老板,抬起重重的眼皮打量着几位陌生人。提摩西走到吧台前,变戏法似的手里就多出一枚金币。
金迎春花在他指节间翻滚,迎春花的图案如同在节日的加圣斯通上空般飘荡,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黄金于提摩西的手指上闪闪发光。
“两间卧房。尼克。”提摩西停止旋转金币,轻巧地捏到指尖,按在吧台上,向吧台内部推过去。
金币发出的脆响,让某些酒客抬起头来看着他们,那些饱含恶意打量着他们的视线,让阿尔瓦浑身都不自在。
“是您呀,大人!”认出来人,尼克略微有些欣喜地说,“上好的房间一直空着,这边走。”他拿着蜡烛走在前面,烛光照着他那张憨厚的胖脸。
“是要先洗澡,还是吃晚餐,要不要女孩?你们要住几天?”他带着他们前往卧房,一边走一边殷勤地提问。
“明天一早就走,不洗澡,尽快准备好晚餐,好好照顾那匹马,不用女孩。”提摩西瞥了一眼马库斯,冷冷地说,“我们有女孩。”
尼克连连点头,放下蜡烛,不停地搓手,最终还是十分为难地开口说:“大人,不是我贪得无厌,我也并非多嘴多舌,这,另外几位大人的意见,或许他们会需要……”
“我说过,我们这里有女孩。”提摩西不耐烦地打断了尼克说,“去准备晚饭吧,我需要的时候会摇铃的。”
尼克点头退出房间,而马库斯突然发怒,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斥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孩在流血,血腥的味道隔着三十码我都可以闻出来。”提摩西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鼻尖,“而追踪者们的鼻子比我要灵敏很多,他们追随着鲜血的味道而来,现在,把门给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