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皱眉了。
沈玉娇道, 等阿娘想清楚了, 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好。
因着棣哥儿这一问, 沈玉娇这日失眠到半夜。
这才回来第一日, 王氏就与棣哥儿说这些。
虽不知具体说了什么, 但长辈对孩子的话术不外乎那一套,譬如你阿娘不要你了、你阿娘要和其他男人跑了、你以后没爹又没娘了很可怜的。
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说这种话
沈玉娇唇瓣紧抿了抿, 胸口一阵发闷。
但棣哥儿今日这一问,的确将她问懵了。
不是那种生气的、愤怒的、觉着荒谬的懵, 而是叫她茫然、迟疑、难以抉择的懵。
倘若她是那等贞洁烈女,定会毫不犹豫地否认:怎么会, 我绝不改嫁。我会为你爹爹守一辈子, 将你好好养大,等你中进士, 娶媳妇、儿孙满堂,我这一生便也圆满了。
这是大多数高门寡妇的选择。
千千万万个王氏,用一生的坚守,化作节妇册上一个个美名,一座座高高耸立的牌坊。
世人赞叹牌坊的高大,无人窥见牌坊后那一个个有血有肉、会悲会喜的女人。
这些离经叛道的想法,沈玉娇原以为已经被磨灭了,如今才发现,只是被美好温情的岁月暂时掩住了。
如今棣哥儿一句问,又将她深埋心底的那些离经叛道的糊涂想法都勾出来了。
改嫁么?
还是待在裴氏,安分守寡,将稚子养大成人?
脑中一会儿想到王氏那双怨毒刻薄的眼,一会儿想到棣哥儿天真的脸,还有裴瑕那封放妻书,与谢无陵分别时他那炽热坚定的笑
诸般种种,如一团理t不清剪不断的麻,弄得她心烦意乱。
最后身体扛不住困意,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沈玉娇望着窗外明媚的春日阳光,眸光清明。
孩子都说了,不急,慢慢想。
她个当娘的,怎活得还不如一个孩子通透?
何况当务之急,是眼前一堆琐事,至于其他,搁后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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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娇在闻喜忙于正式丧仪时,谢无陵在长安城得了武安侯的爵位。
除此之外,淳庆帝要给他赐婚,将皇后的妹妹嫁给他。
被他拒了。
淳庆帝又给他赐一处好府邸。谢无陵挥挥手,也拒了:臣此番来长安,除了送捷报,便是来领去岁陛下应诺的两成息。事情办完,臣也要回燕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