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没他画的好,但闲来无事翻一翻,倒也别有一番生趣。
我不擅自画。
裴瑕替妻子梳着头发:且你我一同入画,叫旁人来作,更为明了。不过一件小事,沈玉娇倒无所谓,你安排便是。
又看了眼天色:不早了。
还有最后一绺。
修长掌心握着那一绺柔顺乌发,裴瑕慢慢梳着,倏地出声道:陛下下了赦旨,免那人死罪,改为流放。
他说这话时,视线始终看向镜中。
果不其然,他看到妻子轻颤的眼睫。
她垂下眼,很t轻地嗯了声:多谢你了。
玉娘糊涂了。
裴瑕握着她的发:你我夫妻,何须为个外人道谢。
沈玉娇默了瞬:以后不说了。
稍顿,又问了句:流放至何地?
裴瑕眼波轻动。
说起流放之地,他本想着谢无陵生于江南,那便往南边送,黔州、岭南、琼州皆可。
但没想到淳庆帝却将谢无陵配去了燕北。
燕北苦寒地,气候干燥冷冽,一年里有半年积雪覆盖,剩下半年则是无休止的异族侵扰。
尽管有燕王镇守北境,戎狄不敢大规模进攻,但一些偷偷摸摸的小摩擦却未曾断过,隔三差五就得出兵打一顿。
被流放燕北的罪犯,大多做些修城池、挖战壕、修葺兵器战甲之类的苦役,虽无岭南琼州的瘴气困扰,但天寒地冻、风霜雪寒,也十分艰苦。
裴瑕并不瞒沈玉娇,薄唇轻动:燕州,无诏终生不得入长安。
沈玉娇静了下来。
她其实还有许多的问题,譬如他这一月在狱中可还好,流放之日定在何时,可否给他备些金银细软哪怕送件棉衣也好。
可她知道,不能再问。
谋逆大罪,裴瑕能替他求下一条命,已是仁至义尽。
那平安,我们可能接回府中?沈玉娇问。
你我给不了他一个安稳的家,谢无陵也不能。我已寻到一户合适的人家,那户男主人外出做活时,伤了子孙根,不能有子嗣。夫妻俩感情深,一直想抱个孩子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