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叫他郁结的,大抵是王氏吧。
沈玉娇熄了灯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脑中便如走马灯般一一闪回着午后在祠堂的场景。
她个外人,尚且觉得王氏那些话太过尖刻薄情,何况裴瑕一向尊敬、信赖他这位母亲
还真是越亲近的人,越知道刀往哪扎最疼。
纤细手掌轻搭在腹上,她默道,乖儿,等你长大,阿娘一定不会说这些话伤你。
阿娘会很爱你的。
她这样想着,忽愣了下,难道王氏不爱裴瑕么?
也是爱的。
只是爱得太过,连是非善恶也不分了。
心下做了番惆怅叹息,她掀帘朝外看了眼,见外头已经黑蒙蒙的,猜测今夜裴瑕应当不会过来。
也是,都已经回到府里,不像路上那样朝夕相对,也许又回到了从前初一十五那套规矩?
她盯着外头昏暗出了会儿神,才放下幔帐,重新躺回床里。
大抵习惯了每晚有个男人暖被窝,陡然没了人,的确有些冷。
沈玉娇捧着肚子缩成一团,缓了很久,手脚也没怎么变暖和,但实在累了,不知不觉也酿了几分睡意。
就在她迷迷糊糊想着明日定要灌几个汤婆子放进被窝,身边忽的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没等她细听,一个温热修长的身躯便从身后拥来。
男人抱得很紧,长臂揽着,几乎将她整个捞入怀中,热意笼罩着,沈玉娇睡意顿时散了两分。
待那冗杂着酒气的清幽檀香涌入鼻尖,身后之人低着头,高挺鼻梁深埋她的脖颈,那温热气息细细密密喷洒在颈间细嫩肌肤上,她彻底清醒,身子也微僵。
迟疑片刻,她咬唇,轻轻唤:郎君?
【44】
【44】/
是我。男人沉哑的嗓音在颈间低低响起, 热息拂得她有些发痒。
沈玉娇脖颈轻偏了下:你喝酒了?我让人去煮碗醒酒汤
别动。
还未起身,胸腹间的长臂便收紧,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男人的脸庞依旧埋在颈间, 让我抱会儿。
沉沉的, 似嗟叹,又透着几分请求般, 一会儿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