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瘦削精悍的年轻西服男走了进来。表情十分严肃,却彬彬有礼地向我点了下头。“初次见面。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有贺。”
“是我杀的。”
“白井今小姐……是吗?”对我讲的话充耳不闻,他面无表情地在对面坐了下来。“原本您作为第一发现人,我们很需要您的协助调查。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是我杀的。”
“题外话,您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警署西面转角过去也有一间kit。我们平时买杂志都在那里买。今天有幸见到社长本人,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小姐……”喝了一口咖啡,他若无其事地闲聊着。
“是我杀的。”
“这件案子出人意料的棘手,我的同事们也包括我本人,都面临着外界难以想象的压力。若非如此,我个人,也很乐意花更多的时间和您这么可爱的小姐坐在一起喝咖啡——当然,不是在警局这种地方就更好了。”放下杯子。依然将我的发言完全忽略,刑警先生打开资料夹一页页翻看,头也不抬地说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您终于,说了一句‘是我杀的’以外的台词了啊。”他抬起了脸,讽刺地笑道。
“但是确实是我杀的!”
“是吗?”他毫不在意地随口应着。“已经确认过了。有3位管理员证明,您是在上午9点50分的时候,开着车子离开了住宅区。另外在您的车内搜到一个礼物盒,出售自dasein。那里的店长提供了您的信用卡刷卡单据,大致上您离开那间店的时间是10点半。那么到达被害者家时也要11点多了。您究竟是,什么时候犯下了凶案?”
“我不记得具体……”
“那真是太好了。”他打断我的话,目光炯炯地直视着我。“若是您这么可爱的小姐真的犯下了谋杀的罪行那就太令人遗憾了。不知道我的同事刚才有没有告诉您,您可以回家了。我们实在没有空闲继续奉陪。”
“怎么可以这样!我杀了人啊!”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差一点震翻了眼前的纸杯。几滴深色的液体在白色的桌面上留下了斑斑印记。
有贺刑警不为所动,只是眯起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我。“不瞒您说……”他将脸凑近了。稍稍压低了嗓音,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威慑地吐了出来。“这件凶案的真犯人已经自首了。”
怎么可能。“明明是我……”
“那一位可是清楚明确有条理的自首。时间地点动机都交待了。凶器上的指纹也符合。”他锐利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恶意的不屑。“由于情况特殊,上级已经请了精神病医生来为她作精神鉴定。可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上去白井小姐您也同样需要医生。”
听到了自己吸气的声音。我惊呆了。原本微凉的身体像发烧了一样灼热起来,太阳穴一阵一阵剧痛。眨了眨眼睛,眼前就有一种几近晕眩的昏暗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愣愣地望着桌面发呆。
“还是说,生活清闲的大小姐觉得装疯卖傻戏弄警察很有趣?”他望着哑口无言的我,站起身来,再次彬彬有礼地点了下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您可以回去了。”
我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又一个刑警推门进来。“有贺,有个女人来保释这位白井今大小姐了。”
“告诉她,白井小姐没什么事情,不需要保释了。快点领回去就好。”有贺干脆地吩咐道。
“就是啊。”那个刑警冲着有贺点点头,小声抱怨道。“应该再加一句,脑子有病的大小姐就该看紧一点。”
“哈……”有贺拍了拍他的肩。“什么奇怪事件都碰得上,这就是日本警察的命运啊。”
比起耻辱感,更多的仍是不真实感。连自己脑中的思考都变得很淡薄,恍恍惚惚不知道怎么考虑才可以让思维与现实衔接。
跟着有贺走出了审讯室,丧失知觉地站在警局的办公厅里。我的表情一定很像梦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