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一番推心置腹的哭诉让两个男人同时静默下来,他们确实没想到荟玉楼还有这样的规矩。
想来是他们的目的过于明显,吓到了芸娘,她这才犹犹豫豫,语含惊恐地吐露出实情。
下一秒,芸娘果然开始祈求他们放过自己。
“两位大人,奴昨夜意识不清,言辞举止皆有冒犯,还望大人们见谅。”
她先向两人告了个罪,不止是上下嘴皮一碰就草草了事,还折腾着起身跪坐在榻上,朝他们磕头行礼。
昨晚她确实有些激情上头,又是讽刺b问苏珃,又是眼泛神光,暗戳戳地g引霍瑄。
怎么看,都与她接下来的言论不相匹配,她自然要先找个借口推脱解释一二,才不会引人怀疑。
消除了隐患后,她才继续道:“两位大人慈悲心肠,愿将奴接回府中安稳度日,奴感激涕零。”说着,她又弯腰磕了个头。
“只是奴已卖作身妓,为众男共享,清白尽毁,再无颜进入两位大人的府邸。
若您二位不嫌弃,奴将来还有望服侍一二,至于入府之事,便就此揭过吧。”
芸娘含泪再拜,任谁看都是一副迫于无奈的模样。
她恳切的言语和行为深深打动了苏珃和霍瑄,让他们本就怜惜ai恋的心跳得更快了。
“芸儿,不必在意那些俗理,你的初夜给了我,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霍瑄率先表明态度,并趁机提出二次邀请,“你同我回府,再不受这些欺辱了,可好?”
苏珃暗骂一声卑鄙小人,立刻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芸奴,跟我走,他说的那些我也能做到,我还会制香。”
芸娘泪眼婆娑地看向他们,旋即轻轻摇了摇头,“奴不能答应,接了奴回府,于两位大人名声有损。”
她停顿一秒,赶在男人们开口前再次说道:“且这种经历,会是奴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彼时定也伺候不好大人。
与其互生嫌隙,相看两厌,不如保持现状,只寻欢作乐,享受aiyu。”
芸娘神情坚定,仿佛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可仔细查看,便能窥见她坚强外表下的哀哀凄苦。
苏珃和霍瑄看得分明,还神奇般地都认为芸娘的悲痛是为了自己。
这俩人,一个相信日久生情,一个相信一见钟情。
在经过芸娘分门别类的专属对待后,他们已极其顺利地产生了自己与芸娘两情相悦,互盼安好的幻觉。
基于此,苏珃和霍瑄轻易便接受了芸娘为自己做出重大牺牲这一子虚乌有的事情。
只是,感动归感动,人还是要抢到自己身边的。
利益面前,男人永远都能保持理x。
芸娘当然也没指望靠这一场戏就能拿下两个目标,只要能让他们放不下自己,目的就算达到了。
她看向两个男人,嗯,确定了,此行目的确实达到了。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就可以撵他们离开了。
“霍将军,苏香师,奴身子不适,能否请二位大人先行离开。”
芸娘神情没落,声音也小了不少,最后这点戏,同样不可懈怠。
自行脑补成小姑娘为ai甘当妓子的两个男人大感疼惜,霍瑄没想到她已对自己情根深种至此,那他也定不会负了她。
苏珃则是更加坚定了独霸芸娘的决心,他的芸奴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又怎能辜负了她。
但同时,他们又都想到芸娘昨日累了一宿,今早还痛下决定,现下定是身心俱疲,急需休缓。
因此,他们敛下情绪,不再出言互怼,只默默拉回芸娘继续上完了药,就安然退出房间。
一切都等芸儿/芸奴修养好了再说吧。
芸娘躺在床上,侧头一路目送着他们,“请二位大人高抬贵手,放奴一条生路。”
临出卧房前,苏珃和霍瑄都听到了芸娘的哀求,他们脚步一顿,却没做回应,也未有停留。
房门关上后,芸娘才放松躺好,她慢慢闭上眼睛,唇间溢出一声极短促的轻笑。
回想起方才那两位的眼神情态,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胜利在望了。
芸娘这边美滋滋,桑妈妈那边却有些苦哈哈。
谁能想到,霍瑄和苏珃这样的大人物,居然真愿意与人同享,和平共处一整夜,甚至还在事后结伴前来警告她不准残害芸娘。
苍天可鉴!她何时有过伤害芸娘的想法,这个宝贝金疙瘩,她只差没供起来养了好吧。
桑妈妈心中吐槽不断,可一句都没敢说出来,还得强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谁叫人家两位个顶个的位高权重,她哪个都惹不起呢。
听见荟玉楼的老鸨连声保证绝不会伤了芸娘一根毫毛后,苏珃和霍瑄就准备离开了。
此次同行纯属巧合,但想到对方对芸娘的占有之心,他们又都觉得这事儿也不算巧合。
芸娘对此事惊惧异常,暂且不论他们的争斗是否要转到暗处,前来警告鸨母一番却是必须要有的。
他们得叫人知道,芸娘有人护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动得起的。
至于这老鸨会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霍瑄和苏珃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们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有脑子的人绝不会同惹怒他们两个。
桑妈妈小心应付着面前的两位贵客,眼瞅着他们都要走了,霍瑄却突然回头又给了她一记重击,“往后,不准再安排芸娘接客!”
上次他走得匆忙,忘了交代,没曾想这老鸨也是个没眼se的,竟让芸娘受了那么多委屈,这次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听此一言,苏珃闭上嘴巴,幽幽看了眼霍瑄,还算他有点用,省的自己再开口了。
目的达成,他俩便不再浪费时间,大踏步往外走去。
终于送走了两尊大佛,桑妈妈却半点没安心,霍瑄最后那句话更是叫她彻底丧下了脸。
什么意思?要断她财路?!这还了得!
桑妈妈即刻奔向芸娘的房间,她必须弄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正值荟玉楼开门营业的前夕,妓子们,下人们遍布楼内。
于是,众人便亲眼看到她们一向面带微笑,以优雅示人的桑妈妈完全换了副模样。
整个人面目沉肃,风风火火地走到芸娘房门口,“嘭”的一声推门走进去。
桑妈妈如此异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大伙儿的关注,只可惜她进去后就关紧了房门,让她们无从查探。
见此,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看样子,芸娘要倒大霉了。
屋外,众人聚作一团,悄声猜测着芸娘究竟犯了何事。
屋内,桑妈妈气势汹汹地直奔内卧,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几乎半si不活的芸娘。
“看来,你这高枝儿攀得也没那么容易啊!”桑妈妈径直走向屋内的软榻,坐下后张嘴就是yyan怪气。
芸娘则强撑起身子,演给苏珃和霍瑄的眼泪再次流出,继续忽悠桑妈妈,“妈妈救我!”
“救你?呵,你也知道那两位大爷看上你了吧,还跟我这儿装什么!”
“妈妈,妈妈您不能见si不救啊!”芸娘连反驳都没有,挣扎哭嚎着就要爬向她。
奈何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刚挪动一点,就又摔回了床上,“您说过男人的后院去不得的,怎得如今还要将我推向那火坑!
妈妈,求您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si在他们手里啊!只有您能救我了呜呜呜……”
芸娘的哭诉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桑妈妈直接被她唬住了,“不是,等等,你什么意思?”
这情况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呢,那两位亲自去警告她,意思不就是说,芸娘他们要了,谁都欺负不得吗?
按理说芸娘应是抱上了两根金大腿,合该高兴才对啊,为何现在却要自己救她?
芸娘等的就是她的疑惑,现在机会来了,她立马开口解释道:“妈妈,他们,他们太可怕了,您看我这脖子,昨晚我差点被掐si啊!”
她微微仰头,让桑妈妈看得更清楚,那痕迹,瞧着确实没少用力。
再一个,两人相隔较远,她又在床上挣扎过几番,现如今已近乎an0。
因而桑妈妈能看见的,远不止脖子上的掐痕,入目之下,芸娘的身子没一处是完好的。
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全身,颇有些nve待的意味。
然而桑妈妈混迹青楼多年,哪会被这点小场面骗了去,“瞧瞧你这身子,连点油皮都没破,可见他们二人是真的偏疼你呀。”
面对如此明显的怀疑,芸娘丁点儿没慌,“妈妈,求您给条活路吧,我真的受不住他们的折磨了。”
她依旧没作正面回应,只一味哀求痛哭,见桑妈妈还没反应,她g脆撑起身子,作势就要撞墙轻生。
“妈妈既不愿救我,那我便自己解脱了,也好过被他们折磨致si!”
芸娘声泪俱下,凄苦又决绝,她咬牙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冲向床边的墙壁。
这动静可把桑妈妈吓得不轻,她整个人直接跳起奔了过去。
事发突然,她来不及拦下芸娘,只得挡在墙壁前,结结实实挨了芸娘一撞。
“哎呦!”她惨叫一声,直感觉满身的骨头都要叫这小妮子撞散架了。
芸娘是卯足了劲儿的,这一下不止桑妈妈嚎叫连连,她也撞得眼冒金星,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二人很是缓了好一会儿,桑妈妈又气又疼,指着芸娘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
但一想到苏珃和霍瑄的警告,她就生生止住了叫骂,转而好言相劝起来。
“芸儿,你这孩子怎得如此x急,妈妈又没说不救你,何至于寻si觅活的呀!”
桑妈妈这下算是彻底相信芸娘了,宁愿si也不要再侍奉那两位,昨晚得受了多大的折磨啊。
她没去细想,但看向芸娘的眼神终于是和缓起来了。
看来,她的摇钱树还有望重开枝叶!
可这样一来,她要解决的问题岂不是更难了?桑妈妈愁得直皱眉头。
不过就算再头疼,她们也不能一直摔在地上。
于是桑妈妈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扶起芸娘重新躺回床上,她自己也坐在了床边。
靠在床架上歇息了会儿,她不由得叹气道:“芸儿,要救你,难呐!”
芸娘还没给出反应,她就又开了口:“你可知那两位爷已经明说了不准再叫你接客?
这是什么意思想必你也清楚,他们……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呀。”
“妈妈,我不要!您帮帮我!”芸娘身子下挪,竭力抓住桑妈妈的手,“我还有其他恩客,他们,他们不会同意的。”
她虽是这么说,可语气里的惶恐怎么都藏不住。
桑妈妈原本还在苦恼,听了芸娘这话,她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解决之法。
“芸儿,你说得对!你还有其他恩客,他们要你作陪,咱们荟玉楼同样不敢拒绝啊,到时候,他们鹬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妙哉!妙哉呀!”
这么绝妙的方法,她方才怎么没想到呢,芸娘果真是她的福星!
问题解决了,桑妈妈是头也不疼了,身子也爽利了,对芸娘更是宝贝的不得了。
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送药加薪,好一通安抚过后,她才神清气爽地出门了。
房外众人时刻关注着此处动向,一见桑妈妈出来,全都暗戳戳瞅了过去。
嘿!怎么又高兴了呢?这芸娘本事不小啊,没挨罚就算了,居然还能把桑妈妈哄得如此开怀!
不少等着芸娘跌落神坛的妓子看到这转变,都恨得直咬牙,狐媚子,早晚得完!
芸娘可不知道外面的人作何感想,送走了桑妈妈,这场战争才算真正结束了。
她长呼一口气,演戏可真累啊,不过还好,效果不错。
只是方才撞得太狠了,到现在头还有点疼。
为防肿包,她下床去到梳妆台前,照着镜子仔细给自己上了药。
看到那双哭红的眼睛,她又去沾sh了帕子冷敷起来。
一边敷,她一边复盘今天这场戏,想检查看看是否还有漏洞。
说起来,打从睁眼开始,戏其实就已经唱起来了。
昨晚她并非完全没有意识,自然看明白了苏珃和霍瑄对自己的独占心思。
这与她的计划背道而驰,必然是要歼灭的。
她知道这俩人肯定都想把自己拐回府,就先编了个“被抢便要沉塘“的谎话来骗人,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随后,她又故意赶在两人出门前求饶,为的就是提醒他们,别忘了去老鸨那里给她撑个腰。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提出不准她再接待其他客人的要求!
这话桑妈妈听了,必得前来兴师问罪,此时,她再假借nve待之名哄骗桑妈妈,让她相信自己不愿跟随那俩人。
最后,就是不动声se地提醒她,可以让其他权贵去与苏珃和霍瑄斗,她们照常接客,财名尽收。
如此一环扣一环,在苏霍二人那里,她是被老鸨b迫的可怜妓子,在桑妈妈这里,她则是忍辱负重的乖巧nv儿。
就算东窗事发,她也是清清白白,两头都不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