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风不大,但是有点小雨,天还是有点冷,赵烈照例起身打熬筋骨,赵烈用这种方式锻炼自己的意志,强迫自己不要放松,他也没有放松的本钱,大枪展开,上下纷飞,挑、刺、砸,一套枪法使完,微微出汗,擎起雁翎刀,在甲板中间的空旷处只见人影隐约,刀光闪闪,寒光刺眼。
最后,赵烈拿起两石弓,空拉弓弦五十下,饶是赵烈力量惊人,也是汗流浃背。
在卫青号身后的穆尼蒂斯号的船首舱室里,亚历山德拉手拿望远镜伸出舷窗静静的看着赵烈。看到赵烈放下大弓,略有气喘的扶着船舷休息。亚历山德拉微笑着想起赵烈昨天赶走敌人后,命船靠近穆尼蒂斯号,喊话关心自己的场景,心中一片甜蜜。
赵烈刚刚简单洗漱一下,洗澡是免了,毕竟海上的淡水是宝贵的,决不可能轻易浪费。就在此时,瞭望台传来三声枪响,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须臾,余大宝进来禀报,东侧海域出现两艘西式大帆船。
赵烈拿起望远镜透过舷窗望去,由于小雨不停,而且船离的还远,看不清来船的旗帜,
“命令全舰队最∴,高级别戒备,霍去病号、周亚夫号、彭越号向东迎敌。”
赵烈没有等到看清国籍,在这个海域最大的可能是大员的尼德兰人,必须做到有备无患。
卫青号发出三声炮响,这是全舰队开战的信号。一盏茶的功夫,霍去病号、周亚夫号、彭越号编队驶向东边主动迎敌。
霍去病号是有原周亚夫号的船长西穆尼奥担任,周亚夫号、彭越号的船长是由原来的大副担任,他们同这些临时的部下配合谈不上默契,就是凑合。
西穆尼奥用望远镜盯着对方主桅,当红白蓝三色的尼德兰旗帜映入眼帘,“该死的尼德兰畜生。”
近年来,尼德兰人、英格兰人不断打劫西班牙、葡萄牙商船,摧毁两国的经济,是两国海上的大敌。作为一个葡萄牙海军的船长能与死敌对阵,当面报仇是令人向往。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自己的舰队是样子货,水手方面还算差强人意,经过这些天的熟练,基本可以驾驭军舰,不过,下甲板的三十个炮组中只有四个炮组是原版的葡萄牙炮组,其他都是大明的新手,没有经过炮战,经验为零。而全舰队拼凑的炮组都在这三艘船上了。
此时,他明白大明那位年轻的大人先前制定的炮战战术,那就是冒着敌人的炮火,挺近到四五百米处开火,这是肉搏的战术,不过是当下一群新手的唯一选择。
休斯顿号上,范威尔登克船长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葡萄牙人的旗帜,是葡萄牙人,不过,他很疑惑,澳门的葡萄牙战舰只有不足五艘,现下就有六艘战舰,还有三、四艘的武装商船,嗯,很可能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混合舰队,他们被打怕了。
出动这么多军舰也不稀奇,还有不少福船。这是大规模的护航,那么,这里就有珍贵的货物,难道是金银。
到底是何种贵重的物件才能让葡萄牙人这般规模的护航呢,范威尔登克心里直痒痒,他的麾下只有两艘战船,有点势单力薄,但是为了这些宝贵的货物也要冲击一下敌船。
威尔登克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自己方面休斯顿号二百八十吨,有炮三十门,迪罕号一百八十吨,有炮二十门,舰队决战是开玩笑。
不过,看着对方的船队安全通过也是不可原谅的,那只能是游击炮击,只要能击伤几艘商船,那么就算完成大员总督讷茨给自己下达的命令,要是击中哪个敌船的要害,留下它就是意外之喜了。之喜了。
“挂战斗旗。”威尔登克命令道。
休斯顿号,迪罕号调整航向,靠拢接近赵烈的舰队。
钱二紧张的透过炮窗看着接近的敌舰,他家从辽东逃出来,只剩下老父亲、三弟、他和大哥的女儿丫丫,辛亏有赵大人用船将他们从旅顺接回山东,又接济吃食、衣物,这才存活过来。
到了石岛,招兵纳工,自己当了兵,三弟做了工匠,有了双份的粮饷,日子总算有了盼头。自己还算争气,操练刻苦,手脚灵便,于是被选上成为海船的炮手,不过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炮战,钱二心里是真没底啊。
此时他的心里像是开了锅般的闹腾,如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去,说白了就是惊惧。
钱二看看安静的调试炮口的王强,羡慕他的平静,王强是从海龙号上调过来的老炮手了,打过海匪,炮击过建奴,就是比自己强多了,此时的王强没有一丝的怯意,只是镇定的忙乎自家的事情。
底层甲板负责的哈隆索皱着眉头,除了四个葡萄牙炮组,其他的大明炮组的不安他都看到眼里,但是他没有办法,都是新手,自己也是从新手过来的,有不安乃是正常的,不过,唉,操练的时日太短了,这些炮手充其量只能算是半成手,离成手还相差甚远,不过,尼德兰人不会给他们时间了。
“听我说,”从福海调过来的大明方面的掌总卢元喊道,把人们目光引过来,“赵大人的座船就在后方,后方的船都没有大炮,赵大人的安危就在我等手中,如果,我们挡不住敌人,大人有失,我等现在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家中父母妻儿还有谁来管,今日,有我无敌,誓死报答大人。”
“誓死报答大人。”近百人轰然应诺。
在这里的所有的大明人都是赵烈帮扶过的,真是所谓既得利益者,如果赵烈有失,那么家人又得沦为贫困。啥也别说了,拼了。
“大人,听命令,抵进炮击。”卢元大喝。
赵烈担忧的看着三条船不是很协调的聚拢驶向敌船,这是来到大明的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失去了对事物的主动掌控,这点让他揪心。
一海里时,威尔登克命令侧舷对敌,两船很是完美的转向,炮窗开启,不过,他有点疑惑,敌人的三艘战舰没有转向,还是向自己驶来,不过,他没有迟疑,自己只有两艘船,远一点行动自如。
“下令,开炮。”
钱二听到远处不断的轰轰声响起。接着,自己所在的船四周溅起大股水花,还听到刺耳的啸音,他明白对方发炮了。他焦急的看看哈隆索、卢元,只见两人都没有言语。甲板里安静一片。
威尔登克在望远镜里看到只有寥寥几炮击中了对方最大的战舰,当然,几个炮弹对于对方损害不大。其余的都打了水花。很正常,对方直向自己,打击面太小。
威尔登克命令重新装弹,此时对方还是坚定的驶来。威尔登克更是疑惑了。他们怎么不反击,只是这般靠近承受炮火,他们想干什么,赵烈要是听到他的嘀咕一定是苦笑不已,娘的,谁让炮手、水手都是菜鸟,只能抵近炮击,别无他法。
数十息后,第二次齐射开始,烟雾笼罩了尼德兰人的两艘战舰。
霍去病号、周亚夫号又经历了一番洗礼,而彭越号是幸运的,因为还是没人搭理它。对方只有两舰,实在是没有空闲对付它这艘小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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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穆尼奥听到了炮弹击打到船首舱室的砰砰的响声,舱室在颤抖,一个舷窗也接近破裂,灰尘弥漫舱室。只挨打不还手的滋味很不好受,不过如今只能忍。
当距离敌船半海里时,西穆尼奥下令转向,侧舷对敌,当然,侧舷对敌,被打击面大增,果然,第三次的炮击,霍去病号、周亚夫号接连中弹,尤其是周亚夫号,舰首斜桅被击断,风帆破碎,景象尤其惨。
钱二听到炮弹击中橡木船舷乒乓的声音,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种声音在他听来简直是太恐怖了,他浑身一抖,舱室内被震动下的灰尘弥漫,菜鸟炮手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调炮。”在甲长的号令下,众炮手开动起来,降低炮口直瞄敌人。
二十息后,
“开炮。”甲长下令道。
“轰,轰。”二十门大炮轰鸣。
钱二只觉得脚下一软,即使耳中塞了棉花,大炮的轰鸣还是把他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
“清膛。”
钱二看到王强向他喊着什么。不用听明白王强的吼叫,钱二也≠,明白应当做什么,也马上干了起来。
毛刷清膛,水蒸气滋滋作响,用膛杆把发射药包捅进炮膛,放进炮弹,压实,推动跑车复位,虽说是在炮战的环境中,这些时日来坚苦的操练还是发挥了作用,这些动作钱二做起来娴熟无比,极为迅捷。
当听到开炮的号令。王强点火。又一次的齐射开始。
威尔登克听到了船舷被击中的砰砰的响动,十二磅炮,要想在几轮之内对自己的船产生摧毁性的打击,最少是二十四磅炮。自己炮击也一样,只能是一轮一轮的互相击打下去。
不过,自己是不打算这样对轰下去。
双方的击打继续下去,不过,在三轮过后,威尔登克发现敌方的炮击间隙紊乱,两轮之间的间隙变长,有的火炮竟然没有击发。新手,这些炮手绝对是新手,机会来了。
“顺风急进,冲过去。”威尔登克对大副大喊,机会难得啊。
休斯顿号改变航线准备插进去,冲击商船队。
果然,对手的水手反应较慢,一个是船只的移动迟缓,一个是在休斯顿号切进去时,对方只炮击了一次,就失去了角度,如果是自己的炮手这段时间最少是两次炮击。
眼睁睁的看着休士顿号切了进去。西穆尼奥这个憋屈,水手的反应慢,炮手的反应慢,有不慢的地方吗,自从西穆尼奥加入海军此番是最憋屈的一次,没法子,能正面炮击这些水手炮手就算不错的了,实在没法强求了。
“马上追击,不要让他脱离我们的射程。”西穆尼奥火山爆发般对大副大喊,他晓得后面的商船危险了。
大副耸了耸肩表示无奈,他也感到很受伤,这是水手能力决定的,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改变的,因此他对于自己成为船长的出气口很是不忿,不过,不耽搁他发出命令。
霍去病号慢了半拍从侧后衔尾直追。
赵烈发现了这个危机,只是他没有好的办法,手里已经没有炮舰了。
“弗朗哥先生,我们顶上去。”一直观察的亚历山德拉对穆尼蒂斯号船长说道。
“遵命,小姐。不过,希望您进入下甲板。”弗朗哥坚持到,他可以参战,毕竟对付的是可恶的死敌尼德兰人,可是亚历山德拉不能留在危险地带。
“好的,先生。”亚历山德拉没有坚持,顶层的舱室在炮击时,还是很有风险的,她和玛塔即刻下到下甲板。甲板。
赵烈看到穆尼蒂斯号转向迎敌,大惊,自己忘了还有一艘炮舰,不过,穆尼蒂斯号迎敌,也就是亚历山德拉有了危险。不过,自己一方已经没有办法,“穆尼奥斯先生,我们转向迎敌。”
穆尼奥斯一愣,当即明白,赵烈是打算行险,赌对方不知道自己没有舰炮。但是对方船长要是冒险冲击,自己的船那真是只有被虐的命了。
赵烈无论如何不能让一个少女独自上前为自己挡枪。
休斯顿号一边用舰炮零星的回击后追的霍去病号,一边靠近船队,此时,威尔登克发现一艘小型的盖伦船横在自己与船队的面前,还有一艘最大的战舰也在靠近,威尔登克没有惧怕,如果还是刚才新手的水准,他还是有信心突入进去。
不过,很遗憾,对方的水手极为老道,完全拦住自己的去路。
“轰,轰,”穆尼蒂斯号齐射。
几轮的交锋,自己的后桅斜帆被击破,舱室被击破,一个传令兵死亡,一个传令兵受伤,最主要的是,对方频率不变,距离还在接近,与自己并驾齐驱,而侧后,最大的敌舰接近到不到两海里,没机会了,威尔登克下令转向脱离。威尔登克不想试试这个最大的敌舰是否有三十六磅炮,如果倒霉,几个关键的炮击就会让自己离不开这片海域。
赵烈看到敌舰转向离开,去汇合另一艘较小的敌舰,长出一口气,危机总算是过去了,赵烈狠狠的看着敌舰上尼德兰的旗帜,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
威尔登克接应了迪罕号,开始撤离,迪罕号境况比较惨,船舷有两个地方被击破,主桅上的瞭望台被击毁,前斜帆被击毁,十几名人员死伤。毕竟是两艘同一级别的战舰对付它一艘,不过回到大员没有问题。
威尔登克很遗憾,如果大员的五艘战舰一同前来,这里的敌船能够留下大半。只是向来大员的五艘战舰都是分批次到海峡打击葡萄牙,西班牙的航线,当然顺道捞点外捞,否则没有休息时间,人船都受不了。所以威尔登克也就只能遗憾了。
第一次与尼德兰人的海战结束了,赵烈只能屈辱的看着尼德兰人安大刺刺的扬帆而去。
赵烈命令卫青号接近了穆尼蒂斯号,喊出了亚历山德拉,赵烈向她伸出了两个大拇指,赵烈是真心敬佩亚历山德拉。
亚历山德拉微笑着挥手回应着,满脸的幸福。
副使法比奥在甲板上看着赵烈和亚历山德拉的互动,心下满意,原来你是被我们葡萄牙女人吸引了,这就好办了,是的,亚历山德拉就是一个巨大的筹码了,法比奥不禁划了个十字,也许天主听到了我们的求助。
赵烈回身看到余大宝、黄汉趴在船舷上看戏一般看着他和亚历山德拉的互动,赵烈没好气的各打了两人一下。两个人傻笑了几声,真是没见过啊,大姑娘就这样当众和男人打招呼、微笑,这在大明真是一景啊。
几艘参加战斗的军舰归位,周亚夫号的形象实在是有点惨,前桅杆被击断,侧舷被击破一处,甲板上的舱室被击破,死伤十几个人,霍去病号死伤不到十人,穆尼蒂斯号死伤六人,后桅以及后上帆受创,彭越号是分毫未损,干干净净的,干净的像是根本没有加入战阵,真是个奇迹,迪罕号只是盯着周亚夫号狠揍,来不及对付它这个小船,因祸得福了。
由于几个舰船的受伤,船队的航速下降到可怜的不足三节,不过,赵烈不敢耽搁,命令水手缝补船帆,休憩桅杆,修补船舷,继续航行,自己的梦想全部集中在这个船队中,无论物资还是人员,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早日离开这个危险的海域才好,如果再有尼德兰战舰前来乐子可就大了,赵烈可是不认为如今舰队的情况可以扛得住四五艘尼德兰战舰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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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各船在航行中基本维修完毕,所有的水手和工匠齐上阵,总算是将各种破损整补好了,整个舰队的航速提高了两节。
舰队途中接连遇到大明浙江水师、长江水师的哨船,这些南方大明水师的军兵对于西夷舰队的威力多少晓得,临近福建红毛都闹腾两年了,他们当然听闻了不少,因此这些哨船绝不敢来到近前,都是远远的绕行了,论避风头他人是拍马难及这些大明官军。
随着舰队进入了山东海域,赵烈知道自己的冒险成功了,心中大定。
接下的几天里,赵烈每天都睡五个时辰以上,此行虽说还算是顺利,有惊无险的回归,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此行的重大意义,也明白如果行动失败,简直是意味着在海洋事业的终点,而困守大陆,这只能身不由己的陷入与大明、农民军、建奴相互的血腥屠杀中。
作为一个大明的地方的小武官,钱权很少,同拥有几百万亩熟田、十万余士气高涨弓马娴熟的族兵,数万蒙汉奴兵的建奴,以及喊出均田、不纳粮这般诱惑人的口号及摧毁一切的大杀器,从而裹挟百万流民的农民军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即使倾尽全力建立一个万余的精兵,可以抵挡一时,但是没有财力扩大,最后要么血战而亡,要么同流合污,绝没有第二条道路。
这是赵烈绝不可忍受的。
此次的成功,表明赵烈收获了当代最先进海陆武器体系的基础,西式大帆船的建造技术、人才,西式枪炮的建造技术以及人才。
至于金钱、战马只是意外之喜,赵烈只要能度过一段艰苦的淬炼岁月,就可以利用海洋的收入支持大陆的行动,就可以与列强海陆争锋,最后,一改远东的格局,不枉自己归明这一遭。
因此,全程赵烈精神紧绷,唯恐出现阴沟翻船的局面,当事情完满结束时,赵烈出现了精神透支的情形,一连昏睡几天,精神上的疲惫才缓解过来,终于重新恢复晨练。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亚历山德拉看不到赵烈的晨练,日常也很少看到他的身影,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要不是偶尔他还是露面,亚历山德拉都有心思过船询问了。见到他恢复晨练,亚历山德拉也是长舒一口气。
这一日午时,舰队到达石岛湾,在湾口外,一条哨船拦住了当先开路的霍去病号去路,询问来船来意,还有一条哨船落在后边警戒。
赵烈命令卫青号上前,哨船上的兵士见到赵烈,立即军礼致敬。
赵烈回礼,同时暗自点头,心道,还好石岛这个大本营警戒没有放松,命令哨船回港知晓赵猛等人,舰队安全返回。
接下来,按赵烈命令,装载工匠的福海号等福船最先靠岸,希望可以先让众工匠以及家眷摆脱舟船之苦。由于栈桥位置有限,只能容纳数艘船卸货,于是其他的舰船都在后面停泊等待。赵烈命唐显文、黄汉乘小艇登上码头指挥卸载,好不容易返家,可是不能在最后一步出意外。
赵烈正在卫青号上远眺码头卸货的情形,码头上涌来一群人,只见他们所到之处,码头上卸货的众人不断施礼。
赵烈于是拿起望远镜观看,看到的情景吓了赵烈一跳,出现在镜中的是在李明峪、赵猛、万基、还有王悦等丫鬟陪伴的老妈大人,只见她向黄汉打听着什么,接着向海上眺望。
赵烈想了想,原计划是让众工匠、战马、金银、种子、葡萄牙人都卸下后,赵烈才上岸,当下,看老妈焦急的样子,他只好提前下船了。
“张鼓声,在货物没有全部卸完前,不要上岸,我上岸后,让黄汉上船同你一同坐镇。”赵烈吩咐张鼓声道。
“大人放心,我等必定完成大人所托。”张鼓声大声应答道。
赵烈乘小艇先到穆尼蒂斯号,接亚历山德拉、法比奥先生登岸,无论如何,这是葡萄牙人的正副史,不可怠慢,要同自己这位主人同时登岸。
“我们要先下船啊,那好,实话说,在船上真是糟透了,不过,赵烈先生,你必须耐心的等我们一会儿。”作为女人,不打扮一下就下船是不可想象的,亚历山德拉也德拉也是概莫能外。于是赵烈只好在甲板上等候,法比奥先生也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装。
顿饭时间后,赵烈正呆的极为无聊之时,葡萄牙贵族亚历山德拉小姐身披白色披肩,身穿淡蓝色的长裙,黑色短靴的身影走出舱门,金黄的长发,湛蓝的双眸看着赵烈的眼睛,仿佛是在询问赵烈的观感,
赵烈伸出两个大拇指,回应以微笑。这不是恭维,亚历山德拉真是美的让人炫目。
亚历山德拉看到赵烈的手势,呼出一口气,露出开心的笑容。
赵烈和亚历山德拉、玛塔、。法比奥先登上小艇上岸,过后,小艇返回来取几人的行李。
小艇靠上栈桥,赵烈先登上岸,当他站稳后,一种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回身把玛塔、卢比奥拉上来,最后拉上了亚历山德拉,亚历山德拉上岸后很自然的用手挽起赵烈的手臂。
此时,早已看到赵烈的赵秦氏、赵猛走了过来,双方走了个对面,赵秦氏登时目瞪口呆,玛塔、法比奥还好说,都是黑色发须,亚历山德拉的雪白肌肤,金黄的长发,湛蓝的双眼,束身的长裙,稍微低矮的领口,丰满的酥胸,登时打击了赵秦氏的三观。
尤其紧要的是,这个金发女子挽着赵烈的臂膀,状极亲密,这。。。是什么情况。
赵秦氏飞快的看了一眼赵烈,确定远道归来的二儿子没有少了零件,脸色尚佳后,眼睛定定的注视着亚历山德拉,端详着面前这个同儿子很是亲密的西夷女子。
赵烈上前跪地给赵秦氏请安。
赵秦氏扶起赵烈,只是大略的看看,就直奔主题了。
“烈儿,这位是。。”赵秦氏发问道,意味明显,小子,你也不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外藩女人同你如此亲密。
“这位是澳门葡萄牙人驻我地的大使,亚历山德拉小姐。”赵烈马上介绍了亚历山德拉的身份,当然,以后还有别的身份,到时再说。
“夫人您好,”亚历山德拉双手提裙微一屈膝。
“你。。你好,”赵秦氏呆呆的回应。“你叫亚。。。”
“亚历山德拉小姐。”赵烈再说一遍。
“呃,亚小姐这一路辛苦了。”赵秦氏总算返回正常水准,寒暄起来。
“这位是法比奥先生。葡萄牙人驻我地的副使。”赵烈接着往下介绍。
“夫人好。”法比奥先生左手抚胸,鞠躬行礼。表现极为绅士。
“先生好,法比奥先生。”这个名字较短,赵秦氏记得很清楚,她急忙回礼。
万基等下属依次过来拜见夫人。场面一时很是热闹。
“大人,府邸已经建好,现在是否请几位客人到府邸去。”万基上前请示。
赵烈明白万基的意思,石岛当下条件简陋,没有为这般客人准备住址,只有府邸还算合适。于是,点头赞同,在赵烈心里这是巴不得的事,离亚历山德拉不远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在临走前,赵烈吩咐唐显文等将工匠送到匠户营安置,让新来的工匠们没有怨言,将战马送到军营安置,务必妥当安置,这可是赵烈的心头肉,怎么宝贝都不为过。
ps偷袭澳门是最关键一步,从这里将会取得铸炮、造船的大批工匠,此时的澳门葡萄牙人不多只有一千多人,于是他们的炮厂和船厂雇佣和培养了大批明人工匠,炮匠,而且人数很多,只是炮厂就有数百人,这就是赵烈建立自家基业的基石,这些人只要抢回去拉起架子,炮厂、船厂很快就有产出。
葡萄牙人在澳门培养大批明人工匠是历史真实,因为他们人手实在是不足,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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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陪同亚历山德拉,法比奥去往府邸的路上,赵烈仔细的观察了石岛这两个月的变化。
街道基本整修完毕,按照赵烈的要求已经建造军民的住房,这是首先为匠户们建立的住宅,分为大小户型,根据功劳分配下去,这也是体现赵烈的想法,谁有技术谁先享受,以刺激工匠的进取心,改变千年来工匠们下贱的地位。
接下来是教书先生和军队的住宅。至于普通人的住宅那就只有慢慢建造了,毕竟时间有限。
这些营造活计不断,可以保证辽民的收入,改善他们的生活,给予他们生活的希望。
当下赵烈就从路过的许多辽民看到了更多的笑容,甚至听到了一些辽民边干活边唱着小曲,赵烈明白他们有了归属,才能有心情欢笑。
亚历山德拉也是四周环顾,一眼看去她就明白这里许多人是流民,因为许多人的衣衫褴褛,须发散乱,不过相较许多在澳门看到流民乞丐的眼睛的呆滞、绝望,这里流民的情绪欢快多了,也整洁多了。最主要的是,他们有组织的在忙碌,而不是在绝望的呆滞。
“这就是你说的难民,◇,好多啊。”亚历山德拉问道。在她看来,断断续续看到近千的难民已经不少了。
“不多,已经有万余难民进入军伍、水师、作坊,在难民营还有更多。”赵烈回答道。
在澳门,赵烈讲的难民有数十万,那是个数字,在石岛,亚历山德拉仅仅看到千余难民就已经觉得不少,想到几十万庞大的数量,亚历山德拉沉默了,这是怎样的人间惨剧,简直不可想象。
赵烈也是怅然,在澳门他对亚历山德拉说有几十万难民,确实,不过要算上已经埋骨白山黑水的几十万,百万也不止吧。
府邸不算大,只是三进的院落,按照规矩,客人被安排在中进,丫鬟王悦前来帮助亚历山德拉安置物品,赵烈则被赵秦氏找去训话。
“说说吧,烈儿,这个女娃与你什么关系,不要说些搪塞我的废话。你们的关联就差写在脸上了。”赵秦氏板着脸问道。
“母亲大人,此女是葡萄牙王国的贵族,相当于大明的侯爵之女,此次真是作为葡萄牙人驻我方的大使,”赵烈看到太上眉毛一立,马上改道。“不过,孩儿对于她非常仰慕倒也是真的。”
“烈儿,这个我大明人对于。。。这个夷人多有鄙夷,日后,必定多有风言风语,此事你可明了。”大明人一向自大惯了,非我族类皆为夷狄,只不过是东夷、西夷、南夷、北夷罢了。赵秦氏也转不过这个弯来。
“母亲,这是过去的事情了,现下西方海上强国坚船巨炮已经进犯我大明,前者父亲和您也听说过,他们进攻我福建,我大明最为强大的福建水师损失惨重,而敌人尼德兰人只有四五艘巨舰,就同福建水师数百艘战船相持不下。”赵烈言道。
这个消息,赵秦氏倒是听赵海明说过,对于哄骗朝廷,皇上的大胜云云,只是个笑话,真实情况只是杀伤了夷狄几十人,击毁大船一艘,这个消息在水师内部皆知,军政消息在大明就没有保密这一说。
“而,葡萄牙人强占了我大明广东澳门,在当地开衙建府,驻扎军队,收取税款。”赵烈细细言道。
赵秦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烈儿,不要哄骗为娘,内阁和万岁爷怎么能够同意。”
“母亲,紧要处是大明朝廷,包括内阁有求于葡萄牙人,他们的另一个名字叫弗朗机。”赵烈心说,我怎么知道葡萄牙人不费一枪一弹就白占澳门,肯定是贿赂地方大员了呗,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古今如一。
哦,赵秦氏恍然大悟,作为水师军将的家眷,对于弗朗机可是极为熟悉的,大明当下水师大炮,城防大炮,要么仿制弗朗机,要么就是采购于弗朗机人。原来是有求于人啊。
“葡萄牙人对于我大明人也是极为看不起,不讲卫生,军械落后,称我们为土著人。”赵烈道。
“什么,土著人,”赵秦氏大略明白这个意思,同夷狄差不多嘛。眉毛立即起立,“大明也是他们妄加评论的。”
赵秦氏虽是不屑,不过,大明的优越已经清淡很多了。
““关键是,孩儿也是有求于他们,如巨舰、大炮、火铳,母亲你也看到他们的战舰了吧,一艘可以载炮几十门,我们的只能载巨炮几门。如果结盟,通晓其技巧,我赵家制造出几十艘巨舰,几百门巨炮,还有谁可制衡。”赵烈说什么也不能说葡萄牙人是他俘虏半强迫的。
“这倒是,”善于持家的赵秦氏小账噼里啪啦一算,就明白取舍。看来,这个儿子看上的女人地位十分紧要啊。
至此,家中最大的阻力消失,赵烈也是大松一口气。
那一边,王悦半在亚历山德拉的诱导下,半在炫耀的心里下,把赵烈卖个底掉。
当听说,大明东北失陷百万国民,几十万人死亡,上百万人逃亡,亚历山德拉惊诧不已,整个葡萄牙才几百万人好不好,也明白了在东方灭国之战的残酷,葡萄牙也失国了,不过并没有大的兵祸。
当听说,赵烈带人亲自上阵击败建奴,带回数万难民,心中为之担心,为之雀跃。当听闻还有几十万难民等待拯救时,亚历山德拉大约明白赵烈想要巨舰大炮的目的,路上遥远,只有海上争锋,北方蛮族也应该有规模不小的海军,所以,赵烈希望建造西式舰船的想法就可以理解了,击败敌军,打开海路,解救万民嘛。
看来,这个让她心动的大明人没有欺骗她嘛,是个勇敢善良的骑士,亚历山德拉甜丝丝的想着。她是想当然的歪楼了,如果她知道建奴的水师就是个渣,不知道有何感慨。
接下来,就是心态放松的时间了,就是东西方服饰、打扮、习俗的交流时间了。
晚宴,赵秦氏办到的很丰盛,赵烈一家、李明峪父女、法比奥、亚历山德拉汇聚一堂,赵烈首先致欢迎词,亚历山德拉、法比奥回礼,晚宴正式开始。
第二天一早,赵烈率领着赵猛、黄汉、李虎、赵达、唐显文等一众人等,来到了忠烈祠。
石岛忠烈祠占地几十亩,由前院、大殿、左右厢房,后院组成,赵烈没有让工匠将其建成庙宇型制,也没有将其建成北方灰暗的灰色砖瓦样式,而是选取了江南白墙黑瓦的型制。黑白相映更显庄严肃穆。
赵烈来到大殿,殿内中后有十块石墙,石墙前供案上摆放了米肉等祭品,殿内没有放置关公等雕像,赵烈不认为关公与麾下能征善战有何关联,在大殿配享香火的只有麾下为国捐躯的士兵们。不过现下只有一片石墙雕刻出军兵们在海上与敌炮战的情形。
赵烈带头依次点香,放置在供案前的硕大香炉内,全体人等在案前跪下施礼。礼毕众人转向偏殿。
在西厢房放置的是水师牌位,赵烈带领众人进入宽敞的厢房时,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当中祭台上孤零零的十五个黑色的牌位,由于水师战死兵丁在海上只有海葬,因此只有身份铭牌被收回,如果是陆师火化后可以带回葬在后院陵园。
赵烈等人还是上香,司仪道:“进祭品。”
余大宝带领十名护卫将米肉菜品等蔬菜奉上供案。
“上香。”
赵烈等人依次点香供奉。
“跪拜。”
赵烈在前,众人在后跪在案前。
“三叩首。”
赵烈等叩首三次,以表敬意。
“礼毕。”
赵烈等起身。
赵烈上前几步端详着十五个牌位,只见写着:
王福,籍贯辽东辽阳海子屯,天启五年战没于小琉球外海
夏东岗籍贯辽东海州东岗村,天启五年战没于小琉球外海
曹九籍贯辽东凤凰城,天启五年战没于小琉球外海
方海籍贯山东威海卫,天启五年战没于小琉球外海
。。。。。。。。。。。。。。。。。。。
赵烈看着空旷的厅堂久久无语,他知道随着自己的征伐这里迟早会摆满黑色白字的牌位,只是希望不要有摆放不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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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忠烈祠回转官署,赵烈召集众人汇聚一堂,赵猛、万基、马涛、杜立、汪全等人逐一禀报了石岛最近两个月的事物。
应该讲,石岛基本走入正轨,街市大致成行,破虏军也已成军,窑口不断忙碌,相对较慢的还是船厂,顾五岳回来一趟,带回不少松木、杉木、樟木,还高价购回一船已经风干三年的原木,随即又出发去了朝鲜。
但是,船厂工匠大多是半成品,建造速度较慢,好在在福建船匠的帮助下,终于有四艘渔船下水,船匠请示,是否开始建造福船,不过,万基没有同意,只是命人将渔船开动起来,毕竟难民营对于鱼类的需求还是很大的,这也是石岛可怜的存银能够为难民提供的最廉价肉食了,其他的就是等待赵烈的安排。
另外,难民营已经由吴群接手,赵猛、万基抽出身来。万基把主要的精力用在破虏军的招募整束上。
赵烈下令:
一,马上建立军马厂,将到达的安达卢西亚战马安顿好,尽力收购蒙古马,主要是母马,为配种用。这件事由伴当负责。
二,马上在石岛峡口东西两侧各建造△↓,两个炮台,现下石岛港里已有西式战舰六艘,商船四艘,大小福船近二十艘,已经是一个中型舰队了,如果被尼德兰人、郑、李、刘等大的海盗任一势力摸上门一窝端,乐子可是大了。
三,将带来的澳门船厂船匠,葡萄牙船匠并入船厂,并重整。
四,将带来的澳门铸炮师,冶炼师并入工匠营并重整。
五,全部货物卸载后,船只全面清理整修,本来就是仓促整修出海又经过炮战,不整修一番是不成了。
六,建立学堂,注重识字,注重数算,庶务。难民营的孩子费用全免。配备工匠,教授大些的孩子机械技巧。
七,建立武备学堂,海事学堂,将来军中将佐、海军兵士都要分批进入培训,当然目下就是搭个架子出来。
全部事物,赵猛、万基掌总。
好嘛,赵猛、万基等人一呲牙,就说大人回来肯定又有新的差遣,好家伙,事情真是繁巨啊。
赵烈欣赏了几个人咧嘴咧嘴的表情,
“此次我也同你等一道办理。”
这下几个人有了底,事情不怕办,怕的是不和大人的心意。既然大人一起办理,这就好说了。
几人走后,杜立、汪全留了下来。
“杜立,我命你组建军情司,凡是大明各地官声、军情,建奴内政、军情,包括福建海盗军情,朝鲜军情,倭国军情,弗朗机人,尼德兰人,都属于此种范围。”
杜立有点懵,这个范围太大,他从未历练过,深恐有负大人所托,心下惶恐。
“慢慢来,先搭起架构,没有人手,可以先招募,到军队,到难民里招募,也可以在外面招募武艺高强者。我先给你两万两白银作为经费,不够再补,以后,每月都有饷银。杜立,我相信你可以完成重任。”赵烈细细解释了一下,安抚了一下杜立有点受惊的小心脏。
“遵命,大人。属下必定不负大人所望。”杜立躬身回答,大人把军情司交予自己,那是对自己的绝大的信任,杜立是没有后退的余地。
“另外,你要组建武队,我的命令一下,在山东、在京师、在沿海各地,对于我等不利的人物,必定消失。这个,嗯,你晓得吗?”赵烈定睛看着杜立。
“明白,大人。”杜立咬牙回答。这是让他击杀朝廷官员也得照办,不过,他杜立原不过是赋闲在家的军余,在水师营里厮混的小泼皮而已,是赵烈简拔他在草莽间,没有赵烈他什么都不是。为了赵烈,也为了他自己,这些事情他是必须去做。
“汪全,我命你组建内卫司,石岛的防御都是你的职责,再者,匠户营、船厂、军队、马场的保密,警卫都是你的职权,另外在石岛范围内,无论将来朝廷、建奴、弗朗机人、尼德兰人的探子的甄别,抓捕,都是你的职责。”赵烈满意的拍拍杜立的肩头。
很好,晓得如何站队,如果杜立犹豫不决,赵烈即刻就会将其打入另册,作为他的麾下不为他搏命,那还有有何用处。
“大人,没有您的提拔,我等还在老家胡混,保护大人您,保护石岛就是保卫我等身家前程,大人放心,只要有我汪全在,定会不负大人所托。”汪全干净利落的躬身回答。
赵烈微笑颔首,这小子就是伶俐。
“先予你等各一万两白银,招募人手。你们一内一外一定相互帮衬,让我们石岛做到心明眼亮。”
两人轰然应诺。
接下来,赵烈请来了亚历山德拉,法比奥先生,
“法比奥先生,我希望您按照澳门的方式建立石岛议事会,将来,议事会负责石岛的行政、司法,如同澳门一样,包括各个代表的产生,议事长的管理。”
赵烈微笑的欣赏了一下法比奥目瞪口呆的表情,
“赵烈先生,你的意思是重复澳门的一切,全部。”法比奥结巴的问道。
“是的,是的,这只是开始,将来会推广到更多的地方。所以,你就将这里相当于你们澳门的试炮厂吧,试行后,可以推广到更多的地方。”
法比奥激动了,此次前来他以为只是一个联络员的作用,很是金贵,不过肯定是闲暇时间巨多,这下,他感觉时间怕事不够用了,不过,他是宁可忙起来,是的,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是可以通行全世界的。
“您可以先构思,然后找赵猛切磋办理,不急。”
“好吧,我感到您的真心,也佩服您的雄心。我会尽力而为。”法比奥当然明白,施行的目的,这是赵烈想改良落后的大明体制,最终的目的是强国。
亚历山德拉看着两个人一会儿功夫定下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注意到赵烈的特点,没有一般大明人的云山雾罩,干脆爽快,直达目的,看来这是他早有计划的。
“亚历山德拉小姐,下午,由我母亲的陪同,您可以到难民营看看这里从辽东逃难出来的难民。”
亚历山德拉满意的点头,他没有破坏他的诺言。
下午,赵烈来到船厂,由于澳门船匠是昨天下船的,休息一晚后,状态好了大半。
“拜见大人。”
葡萄牙船匠尤利亚诺、桑斯、德尼罗,福建船匠头林苍、任漳在此等候多时。
“坐下吧。”四十出头的尤利亚诺率先坐下,桑斯、德尼罗随后,林苍、任漳拘谨的做了半个屁股。
赵烈暗叹一声,任重道远啊,国民的精神差距太大。
“尤利亚诺先生,船厂的干木可否建造一艘盖伦船。”
“先生,我上午看了看,这里的干木大约只够一艘两百吨左右的船只,其他的木材都是半年后可用的了。”尤利亚诺干巴巴的说道。
赵烈看到葡萄牙工匠的兴趣不高,明白他们的想法,两倍的薪金不错,但是离开葡萄牙环境的澳门,来到陌生的北方,而且是被迫的,心情很是不爽,虽说四年的聘任期,不过,到时面前这位大人是否说话算话还未可知。
“尤利亚诺先生,你们除了在船厂任职外,还要在海事学堂任职,教授学生,这个工作另有饷银。”赵烈点了一把火,尤利亚诺眼睛一亮。“当然,林师傅,任师傅同样。”
林苍,任漳忙起身感谢。
“另外,如果你们三年之内,可以让船厂顺利全部掌握盖伦船的建造,你们每人还可以得到三千两白银的奖赏。”
室内立即响起抽气的声音。
尤利亚诺三名葡萄牙人惊喜如狂,林苍、任漳是嫉妒若狂。三千两白银啊,赶上三人七八年的饷银,抵得上林、任二人十余年的饷银了。
“如果,在一年半的时间内,船厂就可顺利掌握,每人赏银翻倍。”
赵烈又加了料。
登时,尤利亚诺三人眼都红了,
“大人说的全是真的。”尤利亚诺语音发颤。
“我们可以订立合同。”
三人立马放下心来,齐齐鞠躬感谢。他们明白这是出卖手艺,不过,谁给过如此的重赏啊,干完这一遭,都可以退休回葡萄牙老家养老了。
林苍、任漳眼都绿了,都是造船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赵烈就是要把这件事在船厂发散出去,让大明工匠都知道手艺的金贵,刺激他们努力。
“另外,我命令尤利亚诺先生为船厂厂长,”尤利亚诺鞠躬致谢。
“命林苍,任漳为副厂长。”林苍,任漳拜谢。
“命桑斯先生为索具厂厂长。”
“另外,从即日起,船厂暂先不建造福船,只建造盖伦船,当然,外部海商定做另算。”
“遵命大人。”几人应诺。
“另外,我这里有一种船型。你们看看可否制作出来。”
赵烈拿出自己勾画的一种船型。
尤利亚诺一看,只见尖尖的船首,细长的船体,高耸的主帆,还有,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副帆。
尤利亚诺认为的乱七八糟的几个副帆,是赵烈大约摸画的,谁让他只记得大略船型,船帆呢。
“先生们,这种船型,我只见过一次,船型没错,但,咳咳,船帆只记得大略。吨位从百吨到几百吨。航速十四到十五节。并且转向方便。”
几个中外船匠一看就明白,这艘船就是为了提高航速而建造的,问题是没见过啊,尤其是三名葡萄牙人,这船型,风帆一看就是欧式船,但就是没见过。
“先生们,这是你们新的任务,如果在一个月内做出样品,我奖两千两白银。”又是一个大号的胡萝卜。
今天,在这里的几个人是彻底被砸晕了,各自念叨满天神佛,看看是否是神佛保佑得到如此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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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晕了几位船匠的赵烈马不停蹄的去往下一个场所。
要晕了的还有亚历山德拉,今日一见面,赵秦氏的态度特别的和蔼,从昨晚的睡眠,到今早的早餐,从生活上关心备至,什么饭菜能否习惯了,又说亚历山德拉孤身一人北来,小姑娘很勇敢。
她夸赞的话语不但让亚历山德拉颇为脸红,还让她有点晕。赵秦氏身为一家之主如果奉承起人来,那也是一把好手啊。
最后,赵秦氏似是无意的问了下亚历山德拉的年纪,当得知亚历山德拉十九岁时,神情一鄂,这个可是比烈儿大上两岁啊。
赵秦氏、亚历山德拉以及丫鬟,护卫来到难民营时,难民营里的人不多,大部人手已经上工,只见很多孩子在欢快的乱跑,打破了难民营中的沉寂,什么时候孩子爱玩的天性都在,即使是在颠簸流离的途中,这也给营中带来了很多的生趣。
难民营今非昔比,道路整洁,新打的水井,医馆、学堂都建立起来,只是住处没有办法,还是地窝子,不过,矮墙遮蔽效果更好,更为保暖一些。
进到难民营,亚历山德拉就相信了这∞★,里有几万难民的说法,在湾西侧的难民营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西山脚下,一眼望不到头,规模大的让亚历山德拉炫目。由于老太太的驾到,吴群亲自接待、介绍,一路小心侍候。
“加入军队万人左右,窑口、建房队一万五千余人,匠作营六百余人,船厂一千余人,成衣厂一千余人,耕田一千余人,营中能劳作的基本都有工做,有饷拿,连许多妇女都到成衣厂上工,现下营中的施粥主要是为了孤寡老人,没有父母的孩童以及妇女,负担是大大减轻。”吴群一一详说。
“吴先生,你也是辽东难民吗。”亚历山德拉听吴群的口音,同难民营中的口音一致,于是问道。
“是,”谈到此处,吴群眼神一黯,“我家原是辽东复州的,家里原有万余亩地,建奴攻来,家父、家兄战死沙场,我带领剩余的家人逃难山东。真是愧对祖宗。”
“抱歉,吴先生。”亚历山德拉看出了吴群的哀伤。
“过去了,再说,我家人大部到了山东。已经是万幸了。辽东逃难的人中过半死于途中。”吴群庆幸道。
过半啊,亚历山德拉和玛塔身子一僵,这是多么庞大的数目啊。
众人往前走去,看到一个女孩蹲着呆呆的看着一群孩子玩耍,
“小姑娘,你怎么不去玩呢。”亚历山德拉上前问道。
小女孩转头看到这么大群人围拢过来,身子颤抖着后退,看到吴群,急忙跑到吴群身后。
“孩子是辽东海州的,妈妈让建奴老爷当孩子面糟蹋死了,他父亲带她逃离,前些天他父亲病死了,临死前哭求我照顾她长大,我答应了,他父亲死后,她就不说话了。”吴群一边摸着小女孩的头安慰她,一边回答道。
在场的女人不约而同的留下了泪水,至此开启了泪水之旅,每个孩子各有各的凄惨,到离开难民营时,女人们眼睛都是红肿的,手帕是湿的,这里人们的悲惨境遇打破了她们以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无论中外先贤都说人是善良的,可是建奴的凶残令她们惊惧。
亚历山德拉,玛塔受的刺激最大,别人多少听到了一些事实,她们第一次的面对,北方蛮族的血腥残忍让他们想起圣经里所讲到的恶魔。
对于这天,两个葡萄牙女人铭记终生。
“大人已经命令将所有的孤儿无论男女都收拢起来,由大人出钱粮养大,期间进入学堂识字读书,十六岁后进入破虏军或是进入民政。”吴群感慨道。他是说什么也没想到小赵大人如此慷慨,为了这数百孤儿不惜撒下大笔银钱。赵大人与只知道喝兵血收刮百姓的辽镇军将真乃天壤之别。“赵大人真乃是我辽东人的万家生佛啊。”
赵秦氏听到吴群的感慨不禁得意。
而亚历山德拉听闻赵烈所为不禁大为钦佩,这个明人没有欺骗与他,当真是为了解救难了解救难民于水火。
赵烈可是不知道亚历山德拉参观难民营,因为养育孤儿的事而对于他的好感大增,如果知晓,赵烈也只能大汗,其实他是另有目的,在他看来,自小收养这些孤儿,才能培育这些孤儿对他的忠诚,再教他们习武识字,将来成长出来就是他手中的人才,如今忠心的人才是他最为匮乏的。
赵烈此时正在匠户营中,赵烈明白一切的枪炮来源都是钢铁,必须提升钢铁的质量。因此,他对于匠户营目下最为上心。
袁义、郭福、葡萄牙铸炮师提亚哥、费戈、奥利维拉,明人铸炮师郑粤、郭怀恩,闽铁匠头孙升、董魁,这些人就是匠户营的头目了。
首先,赵烈拿出燧发短铳,燧发长铳,
“袁头,这里是燧发铳,不需火绳即可发射,你们尽快仿制出来,如果成功,奖赏白银五百。”赵烈一上来就是赏格这个大杀器。
袁义马上激动的应声回答,虽说心里有点画魂,没见过不用火绳的火铳。
“提亚哥先生,当前铸炮厂可以出产二十四磅炮吗,”赵烈开山名义。
“大人,可以,但是,由于熟铁的原因,损毁较多,大都在试炮时出问题。”提亚哥躬身回答。
还是钢铁问题,钢铁冶炼赵烈不会,完全不知晓。不过来自后世互联网的知识大扩散时代,多少懂得点皮毛,
“你们用什么鼓风。”赵烈问孙升,董魁。
“我等用的都是手拉风箱。”孙升回道。
“到你们的炼厂看看。”
一行人来到赵烈不在时建立炼厂,此时炼厂只建了三个炼炉,只见三个学徒换班拉方形风箱,炼炉上盖是完全敞开的,下料就从这里下,底下的木炭燃烧,并不断加火。
等了好一会,三个炼炉的出料泄口流出明亮的液体,不过不象后世钢水的流动性那么好,只是慢慢的流动,三股铁流汇集到中间的凹槽,稍稍降温,又沿着渠道流入到几个工匠不断拿木棍搅拌的大方池中,只见全身包裹严实,只留两个眼睛的几个工匠奋力搅拌。
须臾,被搅拌成糊状的液体,最后慢慢变凉,成为熟铁块。
赵烈只是晓得钢铁冶炼就是个聚温聚热的过程,这里的风箱太小,人力太弱,空气没有预热,冶炼炉没有封闭,聚热效果不好,炉温上不去,炉内矿石中的杂质去除不净,导致熟铁不好。
“诸位,我这里发下赏格,水力、畜力风箱,赏格百两,热气输送,赏格两百两,炼炉加盖封闭,赏格五百两。另外,此次费用两千两稍后送到袁义处。”赵烈照例悬赏,后世百用不厌的良方。
郭福两眼放光,水力、畜力风箱,咱有基础,刚弄好捶打机啊,提亚哥,费戈,奥利维拉,孙升,董魁等人是雀跃不已,这是多少的银子啊。
袁义暗喜不已,看来大人还是念旧的,我掌银两,那是先让我掌总的意思啊。
“另外,泥模铸炮改成铁模铸炮,赏格千两。”赵烈继续大撒银弹。
这下提亚哥,费戈,奥利维拉,郑粤,郭怀恩激动了,不过,作为一个老成的人郑粤还是问了问了。
“大人,您怎知铁模铸炮可行。”
“英格兰人已经开始铁模铸炮,他们先用泥膜铸出铁模,再用铁模铸炮,铁模没有泥膜那么多的沙眼,损毁的少,炮筒均匀。当然,这只是听一个英格兰船长讲的大略,不过,此是事实,我亲眼看到了他船上的大炮,与我等的大不同,总之,拜托各位。”赵烈是一通忽悠,用英格兰人作幌子来增加可信性。
几人已经信了,因为泥膜沙眼确实是大问题,大人确实知晓紧要之处,不是胡乱应付。
赵烈在匠户营一直呆到酉时末才返回府邸。真可谓披星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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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卯时中,沉闷的集结号角响起,刘福贵、邹怀恩赶忙爬起来,忙碌而有序的穿衣蹬鞋,历经两个月的操练,他们这些新兵早已不象最初般的手忙脚乱了,二人与同一什的弟兄们一起出了营房,到大校场集合。
刘福贵与左边的邹怀恩对齐,刘福贵是什长,其他九个人同他对齐,刘福贵向上一个什尾对齐,五十息之后,整齐的大阵列成。在鼓点的带领下,全军很有韵律的原地踏步。
须臾,十几个人登上了检阅台,邹怀恩认出了黄汉、余大宝等赵大人随身之人,接着赵大人走上台前。
邹怀恩一阵激动,是赵烈大人亲手救起自己和刘福贵的性命,大人身份多尊贵啊,是水师指挥老赵大人的嫡子,却深入险境,击杀建奴,解救数十万难民于水火。真是粉身碎骨也报不了大人的恩情。
赵烈放眼望去,七个整齐的大阵列于宽广的校场之上,这就是自己强军的种子,也是自己立于乱世的依仗,要说水师是自己挥出的重拳,那么步军就是自己的身躯,没有陆上的根基,就谈不上海上的辉煌。
马上将要登上全球舞台的英格兰%↘,人正是有了陆上的强国为基础,才没有象尼德兰人一样昙花一现。
“全体立定,”赵烈喊道。
轰的一声,七个大阵停在了原地。
“弟兄们,本将很高兴,眼前的一切就是你等两个月来的成果,本将很满意,你等辛苦了。”赵烈的声音通过聚音的铁喇叭传出,虽说有点失音,不过整个校场倒是都能听清。
邹怀恩大声回应,“愿为大人效死。”什中其他人也跟随喊起,马上得到本阵的响应,接着扩大到其他大阵,一时间,喊声震天动地。
“你们都是辽东的子弟,你们为什么背井离乡来到山东,是建奴,他们烧杀抢掠才让我们家破人亡,从此只能北望故乡,失去我们祖宗耕种的土地,失去我们祭祀的庙堂。”
赵烈停了停,看着四周的将士,只见众人眼睛通红的望着他,
“他们为什么凶残,因为他们有强大的武力,上马骑射,下马步战,无一不精,还因为他们是穷凶极恶的强盗,他们为了辽东大明几百万亩土地,千百万两白银,几百万汉人奴隶作战,抢劫,他们就是兽兵,是强盗。”赵烈激昂的声音响彻全场。“我们今日在此苦练本领,就是为了练就强大的武力,我们要用建奴的鲜血染红我们的战旗,用他们的头颅献祭我们的先祖,誓灭建奴,大明万胜。”
“誓灭建奴,大明万胜。”七千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起歌,我的家在辽东浑辽河上,唱。”黄汉上前起歌。
破虏军版的我的家在东北浑辽河上在全场唱响,七千个东北爷们含泪歌唱,歌声中回忆家乡的一切,凝聚对建奴的仇恨。
早操后,赵烈带着余大宝在食堂排队打饭,在大圆桌上与黄汉,杜立、汪全等人一起吃饭,兵丁们对于黄汉等人在此吃饭早已熟悉了,对于赵大人在食堂就餐倒也没有大的反应。
饭后,休息半个时辰,七千人陆续开出军营,开始十里地的越野跑,赵烈在前头带队,如果说赵烈此生有什么大的得意,就是身体真是好,力大无穷,耐力尤佳,十里地真是不算什么。
赵烈匀速跑完,落下队伍一大段。赵烈站在终点看着队伍有点脱节的到达终点,脸色有点不好看。
黄汉气喘吁吁的跑到,看到赵烈的脸色,当然明白赵烈的意思,
呼呼,黄汉大喘着气解释道:“大人的速度太快,前面为了跟上您的速度,跑得有点脱力,后程有点跟不上了。”黄汉也是有点小委屈,大人您不要太快好嘛,不是谁都有您这身板的。
赵烈摸摸鼻子,老脸一红,原来还是怨我,这事闹的。
“好了,这是我的错处,整队回营。”
赵烈回营后,同黄汉以及七个千总们碰了下头,定下了下一步的训练计划。这七个千总也是武队出身,分别是,李禄、马全福、张辉,兰明山、关明、卫铭滔、韩建。他们整军开始就是黄汉的得力帮手,没有他们的帮衬,这些菜鸟还真没法快速成军。
由于前一段辽民身体太差,这两个多月以调理身体为主,肉食不断,训练以队列,熟悉兵甲器械为主,这半个月才开始越野,但是也只是赤手空跑,没上兵甲。
赵烈与这七个千总详谈了一下,具体了解各队的身体状况,得知除了个别人外,身体基本恢复,对此,赵烈很是满意,这都是拿都是拿银子打造出来的,总算是看到了曙光。
问了一下担任破虏军镇抚的刘海涛,报一下兵甲。
“大人,库房中现有长枪四千把,腰刀五千口,铁盾六百余,各色火铳三百余,文山甲二十八副,棉甲三百二十副,”刘海涛还是保留了在指挥府时的状态,总结简练,语调坚定。
“大人,火铳太少,而且是什么型号都有,连倭寇的铁炮都有。不好统一操练,”黄汉看看赵烈,“再者,盔甲太少,万一上阵,恐吃大亏。”
“黄汉,你提的很好,不过,匠户营正在炼制新的熟铁,到时兵甲、火铳都会有,甚至还会有行军炮。”赵烈安抚了众人,没办法,只有钢铁出来了,才是枪炮、兵甲的根本。
“另外,破虏军要建立宣抚使,总部设立总司,千人队、百人队都要设立,职责是宣讲建奴兽行,建立我军必胜,同时,抚慰兵卒,对外宣扬我军,此外整训闲暇教习兵丁习字都是其职权,此宣抚使职责重大,”赵烈看到了黄汉脸上闪过的一丝不以为意,“黄汉,今天早上,我的宣讲是否让几千人怀念家乡,痛恨建奴?”
“是,”黄汉答道。
“这就是作用,不过,一个宣抚使激励百人已是极限了,所以只能是百人队、千人队尽皆设立,才能照拂全军,另外,士兵伤病,心下惶恐,他的安抚作用更大。此是要职,关乎军心士气,不可怠慢。”赵烈最后语气颇为严厉,警告了几人,不可懈怠。
“遵命,大人。”几人慌忙起身应答。
回到官署,赵烈找来了文队的夏子长、常明,交代加入军队,筹建宣抚司的差事就有他们两个人负主责,详述了宣抚司的职责、地位。
罗长山在唐显文的陪同下进入官署,冬天的石岛颇为寒冷,不过,罗长山的肥脸上还是不断渗出汗珠,今天是石岛的主子赵烈赵大人召见,也是决定自己的命运的日子,虽说对于自己经商的眼光颇有自信。
不过,他对于赵烈大人是实在不知,多方打探,只知道赵大人不喜奢华,与军民同吃同住,越是如此,罗长山心中越是惶恐,他从接触过如此的人物,不知其喜好,如何才能投其所好,也就失去了自己以往无往不利的利器。
赵烈看到这个圆胖的人球在唐显文带领下,战战兢兢的进入房间,不禁微微一笑,这般人精在当今,后世都是不乏其人,一心想成为举足轻重的官商,从而得到垄断的商业利润,为此,不惜甘冒奇险。不过,自己当下就是缺乏这般人物,引领商人靠近本家的势力。
“罗先生,请坐。”赵烈起身打了个招呼。
“谢大人,”罗长山受宠若惊的搭边坐下。“大人,小人我是久仰大人威名,大人如此年纪,就创下如此大业,真是让我等愧杀,。。。。。”
赵烈莞尔一笑,抬手制止,
“罗先生,你不是到处打听我之喜好嘛,现下,我告知你,我最喜开门见山。”
“大人,”罗长山尴尬一笑,“大人,叫小的罗长山即可。”
“罗长山,我今日有事拜托与你。望你不要推辞。”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必定竭尽所能,不敢推辞。”胖罗一阵激动,机会就在眼前。
“好,痛快,我这里急需战马,造船的木材、铁矿石、木炭,你可否采买过来。”赵烈笑眯眯的问道。
“当然,当然,大人放心,大人所需包在我身上,即日起我就派出人手采买,一定早日运抵石岛。”胖罗拍的胸脯山响。胖罗已经将澳门的人手全部带来,澳门的门面宅院都已发卖,此时是一心一意的抱赵烈的大腿了。
“当然,你的利润不会少分毫,不过,还有个差事,让你张罗,”赵烈慢悠悠的说道。
“大人请讲。小人一定尽力办到。”胖罗心头一紧,什么差事,让赵大人这般郑重提出,就怕不大好办。
“在大明北地招募辽民到石岛,人数不限,愈多愈好。”赵烈笑眯眯的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小人定会尽心竭力,最快的时间内将辽送到石岛,为大人解忧。“胖罗激动的肥肉乱颤,终于把握住大人的所思所想,不易啊,虽说大人不是贪恋钱财,不过,只要有所求就好。
“罗东主,本将拭目以待。”赵烈长笑起身送客。
胖罗长揖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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