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盆栽,将它往门边一放,走到后备箱打开了车厢,率先搬下了一盆红梅老桩盆栽。
季棠眼睁睁地看着盆栽上的泥土沾到了他的衣服上,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又闭上了。
她也来到了车后,准备帮忙一起搬。
沈宴清从车头绕到季棠的身边,他忽然开口:“小棠,你不把衣服还给周衍之吗?万一弄脏了不好吧。”
她愣了一下,抿了下唇,把外套脱下来还给周衍之,道一声谢。
“不客气。”周衍之说完,把冲锋衣随意套上,也撸起了袖子,说,“夏阿姨,我也帮你。”
一下子来了三个年轻人帮忙,根本轮不到夏音莱亲自动手,他们在她的指示下,把盆栽一一摆放在了指定地点,夏音莱一边戴手套,一边笑呵呵地说:“谢谢你们了。”
她拿起一把剪刀,准备修剪下枝叶,便对季棠说:“棠棠,你快把客人带进去,别站在门口吹风了。”
周衍之摆了摆手说:“阿姨,我就不进去了,我还要赶动车。”
“啊?周同学,你买的几点的票,要不吃个晚饭再走吧。”夏音莱挽留道。
陆瑾跟沈宴清对视一眼,心中的想法不言而明。
沈宴清状似好奇的问道:“诶,周衍之,你什么时候买的票,我来的时候车票都已经没了。”
他的内心比谁都极端,他对季棠的感情也比他们都要浓烈,刚才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
陆瑾一听,动了下眉毛:“春运期间,票是难买。”
他说的是实话,像他是直接坐私人飞机来的。
周衍之哪里听不出他们的言下之意,就是巴不得他快点滚,换做之前,他还偏偏就留下来,即便不跟季棠发生点什么暧昧,单纯能膈应膈应他们,他也高兴。
让他不这样的原因,是季棠的态度,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可像他这样粗心的人都看得出她的为难。
她最近一定压力很大。
“阿姨,真的不用,我六点的车,现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周衍之对着季棠笑了笑,格外的温柔,他说:“我走了,季棠学姐。”
暮色沉沉,夕阳已经落到了海平面上,碎碎金光洒满海面,夜色正在降临。
季棠挥了挥手,说:“嗯,开学见。”
夏音莱热情地说:“有空再来玩,今天都不知道你来,下次让我跟她爸爸好好招待你。”
周衍之笑着说:“好的。”
滨城的冬季,白天跟晚上的温差相差较大,经过沈宴清边上时,他突然伸出手整了下季棠的衣领,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脖颈,激得她瑟缩了一下。
季棠缩了缩脖子,看了他一眼说:“你干嘛?”
他面容平淡,搓了下手指,若无其事地说;“还是湿的,你快去换件衣服。”
陆瑾跟在两人身后,他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他呼了口气,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难受。
吃晚饭时,餐桌上的氛围明显比中午时还要低迷,就连季舒华跟夏音莱都感受到了。夫妇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光。
周衍之本人虽然没留下,可他似乎在沈宴清跟陆瑾心上留下了不小阴影跟压力。
在他的衬托下,显得他们咄咄逼人的很。他们一边吃,一边抬眼去看季棠,有季父季母在场,他们也不敢看的太露骨,只能用余光去瞄。
这招以退为进打得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他们都以为他不会拒绝季母的邀请,留下来吃顿饭再走,没想到他会果断的离开。
他们不由的开始怀疑,今天下午他是不是跟季棠说了什么。从季棠的神色上,他们看不出任何变化,连一丝的不自然都没有,如果一定要说,就是有些憔悴,眼下一片青黑。
中间有熬夜的原因,也有……他们的原因。
季棠抿了下唇,她能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像是在无声地询问着什么。
一顿饭吃下来,各有各的心思。
吃完以后,沈宴清不顾季父的阻拦,主动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碗筷,陆瑾仅迟钝了一秒,就跟变戏法似得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套慢条斯理的戴上,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碗筷,进了厨房。
季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长大了嘴巴。
他疯了吗?
就连她这个没什么洁癖的人都受不了菜碗上残留的油腻,他一个极度洁癖的人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
他的衣服鞋袜永远那么干净,家里不能有一丝灰尘,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来到她家后,又是帮她妈搬盆栽,弄了一身泥,又是饭后帮忙洗碗,弄得一手油。
就是她不想去探究这行动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也不行。
他的爱意昭然若揭。
她到现在都没搞懂,他们怎么就喜欢上了她,她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喜欢她。喜欢到可以去容忍自己讨厌的事物。她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缓缓吁了口气,一抬头就对上季父季母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愣了一下,说:“怎么了?”
夏音莱跟季舒华交换了下眼神,轻声道:“囡囡,我们聊聊吧。”
季棠疑惑的起身,跟着季母去了他们夫妇的房间。
夏音莱轻轻合上了门,她看着一脸迷茫的季棠欲言又止。季棠被她母亲的眼神盯得发毛,说:“妈,你要说什么就说,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夏音莱叹了口气说:“囡囡,你跟妈妈说句实话,陆瑾,还有今天来的那个学弟,是叫周衍之对吧,是不是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