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冬天,北京都没有下一场雪,直到春天临近,这场雪终是下了,可那天却又刚刚好是星期一,故宫闭馆。
转眼间已是建文二年初,自李景隆兵败郑村坝后,战事已经消停了有一段时日,双方都在趁此机会争分夺秒的休整军队,以便开春之时再战。
建文二年的冬天,北平却是飘雪不断,自大宁之变后,周遭尽是烦心之事,徐妙锦一直未能真正驻足,好好赏一番北平的雪景。
二十一世纪的北京香山,是以秋季红叶而闻名于世的,但自金代起,燕京八景之一的西山晴雪,确是自金,元,明,清几代以来香山吸引远近游客的美景。
一场冬雪过后,香山之上山峦玉列,峰岭琼联,旭日照辉,红霞映雪。
徐妙锦身上披了一件大红色狐毛领的披风,在一派银光素裹中好似一株雪中红梅。
朱棣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好似又回到了那年牛首山上,红梅萤雪;那年栖霞山上,晚霞遮天;那年居庸关上,翠屏叠嶂,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她依然是那个让她心动不已,却又怜惜万分的人。
如今时局动荡,却又难得有这可以让人喘息片刻的时间。
大雪初霁,凝华积素,千岩万壑,她回过头来,浅颦轻笑,却隐藏不住眉心淡淡的哀伤。
他走上前去,站在她面前,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温柔说道:“今日难得出来一回,你却还是这般心情,你心中可是还在怨恨我?”
她微微蹙眉摇了摇头,“我……”她刚想辩解,却被他用唇截住了未说完的话。
炽热又缠绵的气息,依然是那样熟悉却又令她心跳不止,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却发现根本无路可退。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绵延无际的峰峦。
“锦儿,我们明明相爱,我不许你再逃避我们之间的感情了。”朱棣扶着她的双肩,面带真诚的看着说道。
如今他们之间已再没了阻碍,难道这就是她一直所期盼的吗?从先帝赐婚那天起,他们之间的爱情,便注定要凌驾于朱权的痛苦之上了,她心中始终过不去这道坎。
“锦儿,你不是也说过,我终将会得偿所愿吗!这天下我要定了,你的心,我也要定了!”他眼中坚定的目光,此刻似要将她融化。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眼,良久……方才回过神来,温从点头。
他将她揽入怀中,她把头轻埋在他胸膛,山上阵阵北风呼啸而过,她的心却被那前所未有的温暖所迷乱。
山林间云雾飘渺,寒村中已升起渺渺炊烟,半山腰间,有座精舍,是当年金章宗观雪时的行宫,久经战乱,这里由于地处山林间,竟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
精舍旁有一农家院,朱棣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那农家院的大门。
“殿下,您来了!”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位年过六旬的老翁,笑盈盈地躬身一辑道。
“想着张婶做的农家菜,便忍不住过来叨扰了。”朱棣见状,忙扶他起身,示意不必拘礼。
张婶原来是世子朱高炽的奶娘,世子从小便烙下腿疾,儿时却又贪玩,一次在太液池边玩耍之时,不小心跌进池塘中,张婶二话不说,便跳进池中救人,一位伟大母亲的母性光辉在此时照耀极致,张婶因搭救世子一命,居功甚伟,待到朱高炽,朱高煦,朱玉英等几个孩子都长大之时,朝廷便赐了这农家院给张婶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