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课做习题,下课就要交,化学老师坐在讲台跟着埋头解题。
于浊仅花四十分钟做完题,一旁的姜劣也已经停笔,这才把思绪转到该解决的棘手事情上。
借着课桌上书堆的阻挡,于浊仅伸出左手轻点姜劣的手心,「走廊上的事对不起。但能不能别扯上申溯?」
这是他第一次插手姜劣的霸凌行为。
他知道自己这么一问就是认定姜劣就是霸凌者,姜劣不会感受不到这种恶意。
没有回复。
于浊仅不能偏头看他,因为也有同学已经做完抬头,只能继续轻点,「别扯上申溯。」
陈述句,或者说是命令句。
这次回应很及时,姜劣甚至握上他的手指。于浊仅越发愧疚,这其实明摆着跟他说,兄弟和你,我选择兄弟,哪怕他本意并非如此。
没有等来回复,而是姜劣一如既往地汇报粗略行程,「我得先走了,和我爸约好了。」
手指温度消失,于浊仅心凉了半截,姜劣已经拿着试卷交给化学老师,说了几句后离开教室。
于浊仅没有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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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随
下课后于浊仅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默默跟在申溯后面。
“你不用这样。”申溯站在食堂门口回头。
于浊仅上前一步:“我被排挤的时候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现在换位你就不接受了?”
申溯低吼,“这不是一回事!”
于浊仅轻笑,“怎么不是,就允许你保护我,而不允许我保护你?别忘了,我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可理喻!”
申溯反驳不了,只能气呼呼扔下这么一句进食堂。
于浊仅也跟上。
走了没几步,申溯还是拗不过于浊仅的倔脾气,“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不管发生什么,不对,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我就算被拦路虎挡着也会飞过去跟你说!够义气了吗?”
于浊仅自然知道他是真妥协,扬起下巴浅笑。
申溯:“还不去公司,公交都要走了!”
公交是会等,但只等三十分钟。
于浊仅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说话算数啊!”
申溯朝他挥苍蝇般扬了扬手,示意快滚,见于浊仅隐入拐角,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了点。
走进食堂,盛好饭菜坐定,才刚吃了一口,对面就坐下一个人,申溯抬眼,是骆沂婷。
骆沂婷友好:“你好。”
申溯并不打算搭理她,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这么一位不称职的班长。
面对申溯的冷眼,骆沂婷落落大方,“我觉得我能让你和于浊仅摆脱噩梦。”
听到这句话,申溯友好了点,“请坐。”
两人交谈几分钟后,骆沂婷起身,“为了于浊仅,这不过分吧?那我先走了,有需要联系我。”
看着离开的背影,申溯脸色越发阴沉。
她为什么这么为浊仅考虑?
难道她喜欢浊仅?
还是说,他俩正地下恋?
脑袋转到这,申溯及时止住,还是扒饭香点,至于骆沂婷的建议,他觉得是神来之笔。
另一边,于浊仅如期坐上公交。
姜劣不在的时候他喜欢坐在前排挨着司机,老师傅会倾诉很多事,有时是家长里短,有时是家国大事,他侧耳倾听后都会真诚回应。
同样的,姜劣一个人时也会坐在老师傅旁,不过是彻底的倾听者。
老师傅开口:“姜劣同学最近是不是生活拮据?”
于浊仅愣了一下,“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两天我看他下车后都不是朝平时回家的方向,而是朝向炎阳商业街,最近那里招收大量高中生兼职。还有,这几天姜劣同学脸上的伤比以往都严重,也不见个正经处理,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家里缺钱了?”
「我爸需要我照顾。」
于浊仅想起姜劣这句话,连老师傅都看出来的事,自己却没看出来……
老师傅语重心长:“那片区域,我并不希望你们去。”
于浊仅难得见他面露担忧,不由心下咯噔。
“那里看起来富丽堂皇,却早已腐败不堪。起初我以为那些有钱人开秘密俱乐部已经是极限,可现在又掀起什么小姐同好会,专挑你们这些刚成年但还在校的学生。对外声称你情我愿签兼职协议,但扳着脚趾都能明白,涉世未深的你们通过高考就会有大好未来,要不是被逼到绝处,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这些话我犹豫了很久,说出来怕伤害到你们对这个社会的憧憬。但有人跟我说,伤害也是一种保护。我觉得在理。所以我希望你能多关照一下姜劣同学,让他别因为一时生活拮据而去做那种傻事。男生也是一样,别随便丢了自爱。”
所以姜劣去商业街是去找那个女人吗?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甚至在微微发抖,于浊仅从来不知道这些,更不知道商业街的兼职会牵扯这些,他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会这么无底线,会这么欲求不满。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以后会多关照姜劣的。”
老师傅嗯了声,继续说:“有一些玩得很野,你也应该了解一下。”
很野?是指什么?要了解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