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凛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就连一直表现沉稳的言峰琦礼,也张口结舌。那黑袍女子神情倒是古怪,不怎么吃惊,却颇为好笑。远坂葵护犊心切,第一时间闪身来到来到凛身前,将女儿护在身后。然而,她虽是魔术师的妻子,却到底是个普通人,怎么抵挡得住英雄王的杀气?没撑过三个呼吸,便在那赤红的瞳孔下浑身颤抖,几欲窒息。在她的感觉中,这三个呼吸,怕是比一辈子都长吧!
眼看妻子女儿有难,远坂时臣到底不是冷血的怪物,第一次违背了远坂家的祖训,露出焦急的神色,挡在了妻子身前。深深的向英雄王低下头,苦苦抵御着那不下于刀剑加身的杀气。以掩饰不住软弱的语气恳求的道:“王,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臣下愿代逆子受罚。”
而英雄王,仿若压根没有听到远坂时臣的话,只是冷冷盯着他……或者说,是透过他与妻子,盯着被两人护在身后的远坂凛。
而凛,此时确是小脸煞白,气喘如牛,小小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冷汗涔涔而下,几欲昏死。父母的庇护,仿佛也没有给她带来丝毫温暖。
弥漫在室内的杀气越来越盛,就连旁观的琦礼也受及池鱼之殃,浑身不自在起来。
现场诸人,唯一还若无其事的,也就那黑袍女子了。
而远坂时臣,此时却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细节。毫不夸张的说,英雄王盛怒,不下于一般神明震怒。光是散发出的杀气,就让时臣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杀死。
魔术师对死极其敏感。他们每一次行使魔术时,都会感到仿若杀死自己的剧痛。作为魔术师的第一个前提,就是要有随时暴毙的觉悟。身为一个优秀魔术师的远坂时臣,当然对死不陌生。正因为不陌生,才清楚英雄王要杀死女儿凛的决心。
魔术师与父亲,远坂时臣的两个身份被摆在了天平两侧!
是选择父亲,就此以令咒制止英雄王?——————还是选择魔术师,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杀死?
也许,有人认为事态还没这么严重,不就是下个令咒吗?其实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远坂时臣,这个男人已经被逼进了死胡同。
虽然英雄王只是把令咒当做谏言,不过时臣如果因自己的家人,而对英雄王动用了令咒,那就明摆着背叛了臣子的道路。也许,远坂时臣可以以令咒暂时保得住女儿,而这令咒一下,远坂时臣与自己的servant就彻底决裂了。那时,以英雄王的个性,肯定会毫不犹豫回过头来,杀掉远坂时臣。
即使如此,远坂凛的性命,还是无法保住。别忘了,archer这一职阶的天赋技能,就是单独行动能力。英雄王的单独行动能力已高达a以上,即使没有master,只要还有魔力,就可以存在好长一段时间。到时候,远坂时臣死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令咒的效率也会过去。试想,吉尔伽美什会放过远坂凛吗?
可以说,远坂时臣此时的唯一选择,就是以令咒命令吉尔伽美什自杀。那样,远坂时臣就等于在圣杯战争中弃权,不战而败。这对一位背负了远坂家数百年悲愿的魔术师来说,就是背叛祖先的在天之灵,背叛自己的信念理想,否定至今为止的自己,比自杀更恶劣的自毁。
豆大的汗珠,顺着远坂时臣的额头涔涔而下;牙齿,也被远坂时臣咬的吱吱作响,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溢出;鼻息,粗重的喘息着,远坂时臣的胸膛,因焦躁而如风箱般剧烈起伏着。
名为远坂时臣的个体,被来源于自身的矛盾,父亲的人性,以及魔术师的使命,逼上了绝路。
“就到这里了。”
就在远坂时臣,要被来自天平两端太过沉重的砝码压垮时,一个悦耳的声音蓦然将室内的杀气一扫而空。
英雄王不快的移开视线,盯着黑袍女子,以不下于极地冰原的冰冷语气道:“杂种,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要以为得到王的宽容,就可以对王指手画脚。”
黑袍女子闻言,颇为好气的扬起头来,似是叹气般哑然一笑,伸手一把扯掉身上的黑袍,露出下面的真丝长裙。
“你是爱因兹贝伦的圣……”
一看到对方身上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天之礼服,远坂时臣忍不住惊呼出声。然而,惊呼到一半,就感觉到不对,而硬生生止住。
爱因兹贝伦一族,特征都很明显,银发绯瞳,绝对不会出现这样黑发紫瞳的族人。那,对方身上的天之礼服又该如何解释呢?
“英雄王,你不觉得欺负小女孩是很逊?况且,那边的小女孩,是我预定的弟子,如果非要动手的话,只好由我这个师傅奉陪了!”
身着白裙的女子说着,以随意却不失优雅的姿态举起右手,霎间,空无一物的手上彩光一闪,就出现了一把剑。剑身古朴简洁,却不失王者威严,正是亚瑟王的黄金剑。
一旁的时臣听到有人道破自己servant的正体,再看到对方亮出的武器,顿时大惊失色。琦礼见状,眉毛微微一挑,上前两步,贴着时臣的耳朵,小声说道:“师傅,虽然我想不可能,你该不会还没有发现那个女人,其实是个servant吧?”
“什么……”
一听此言,远坂时臣顿时双眼圆睁,大张着嘴,要多失态有多失态,完全顾不上远坂家优雅的祖训了。
匆忙间,远坂时臣开启master的权限,向着那女人一看,对方的基本属性霎间就出现在他脑海中。
转念一想,时臣不由心下哑然。是啊,有巨龙这种幻想种,再加上身在冬木,从女儿那里听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自己第一时间就应该想到servant啊!这么幼稚的失误——远坂家血脉中的诅咒,还真是要命!
说时迟,那时快。言峰琦礼与远坂时臣交流,以及时臣心下转过的各种念头,以笔墨道来,仿佛过了很长时间。而对现场来说,却不过弹指一霎而已。此时,黄金servant赤红的瞳孔中,毫不掩饰那盎然的兴趣,紧紧盯着对方手中的黄金圣剑。从这把剑一出现,吉尔伽美什脸上的怒气就一扫而空,嘴角绽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狞笑,脸上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兴致。
“原来如此,那个胆敢擅自称王的亚瑟王,竟然是女人吗?哼,有趣……”
语毕,惟我独尊的英雄王狂笑一声,转身就回到楼上。丝毫不顾及自己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眼中与神经病没有二致。
就这样,在重重误解下,远坂凛的危机过去了。远坂时臣,也不用再为人父与魔术师两个身份而自相矛盾。不过,真的如此吗?毕竟,身为臣子的远坂时臣,已经明目张胆对王露出了反抗的意愿。圣杯战争中的这组参赛者,已经出现了看不见的裂痕。
(ps:晚上十点多还有一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