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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凝眸无意 浣花溪上见卿卿(1 / 1)

“……2034号强热带风暴加强为台风级……早上八点钟位于我国…东偏南方向……中心附近最大风力十二级……预计强度逐渐增强,并于今天夜间在…”

顾棠把自己跑走的神思重新拉回来的时候,电视画面正转到台风预计登录的广府当地。他捧起自己的杯子,机械地嚼着草莓。外面天色已经阴下来:来明州也有五六年了,这里虽然沿海,好在不常为夏季台风的重点受害范围。这会儿铅云乌黑,一看就是雷雨预定,只有快递才不等人。

拆开的包装袋里透出来一片白底的粉草莓…好像还带点嫩紫色的花。好家伙,这种萌系?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手里扯出来的颜色却是沉郁的,花纹也稳重起来。他理所当然地抱着进了房间:刚好赶上今天铺床。是谁说过不用洗?顾棠稍微一顿……店家吧。

迎面而来的喻渡还戴着眼镜,手里莫名其妙有本书。匆忙越过他的顾棠只能看见字最大的章回名:第三十一回,撕扇作千金一笑。顾棠钻进屋子,抱着换完的床被又出来,懵懵地塞进洗衣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喊喻渡:“我有一想。或者等一个夏日,咱们去个哪里?”顾棠自己还没想通为什么要出门,对方倒接了去:“既说夏日,只得选个凉快的:太行,玉门,再或者——”他听喻渡拖长了音,人笑眯眯瞧了过来,“渤,海。”

手里的书本「啪」地一声扣上桌面,喻渡站了起来,不知何时挂在一边的疆域图哗啦啦展开:“若是从钱塘乘舟,刚好见一见断桥,只是夏日没有冬日好。柳蒲,西陵渡都是相宜。不然就是江都,瓜州渡或者扬子津。那里多的是去新罗的船。”喻渡语速飞快的计划,指尖自淮扬往上划至龙泉府。

那本书无人关注,红艳艳扣在桌面,顾棠盯着上面《石头记》三个字发呆。耳边喻渡的声音又笑:“既过这里,定要尝一尝苏菜。「清淮八十里,临流半酒家。」桂鱼,鳝丝,碎金银,葵花斩肉,俱为上品。又或者北辰坊,全羊席——就是未必好。「万商日落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你原是内行,这里供应的无非往来客商,只怕没有北地正宗。”

顾棠撑着脑袋,看喻渡说的神采飞扬:“如若真要吃,不如就是远些:沿河北上,浮云楼,太白先生也颇爱的。浮云楼,我倒能再喊一个。原籍是明州的,十来年前,到华亭来学艺。淮扬商埠林立,闻说此君颇赚了些钱。去岁成的婚罢,也有三两年未见了。”

“你倒如此熟?”

“自然了,我是南方人。”

“苗疆,怕不是西南?”

“家在东南。”

顾棠上下将人打量一番:斯斯文文,清淡爱甜,虫豸椒辣敬谢不敏,不是西南是东南——也有道理。再者,喻渡确实比自己矮一点儿。他一直以为是鞋的缘故,想想也有一种可能,比如说喻渡原本就不高。

他想了想,似乎接下来就该轮自己了。顾棠自问腼腆,因而扯了张纸想起菜色来。喻渡已收了图,凑到身边看他写。顾棠余光一瞥,喻渡果然叉着腰,一副高谈阔论的样子:“这个却不好。你是知我的,再不碰什么拉杂重味……鹅也不好,本没吃过的……再就,闻说新罗地近。自然,菹就罢了。羊肉胡饼,槐叶冷淘之类,应有上好的罢……”

如是而行,满纸词字不过划去十之一二。顾棠盘算半晌,只得又说:“若这样,便自龙泉再去东京,那里与新罗更近——如此,前后约摸一旬罢?”喻渡先是点头,后又问:“龙泉自然两日,东京又一日,怎么一旬?”

顾棠正要答复,忽而嘴里发干。喻渡极顺手递过一杯茶,触手温和,想象也是入口回甘,说的却风马牛不相及:

“温而不沸,自然细水长流。”

窗外的雨幕迅速闪过一道极亮的雷电。

时间凝固在此刻,顾棠手里的笔掉落。

为什么最初的一整盒草莓通通食之无味?为什么手机上有个绿檀葫芦?为什么他想不起来记忆里更年少的自己?为什么他会觉得每个夏天,喻渡一定在家?

为什么雷雨始终不停?

因为快递的货不对板,因为这盒无辜的草莓实际上一开始就退回去了。因为葫芦是喻渡和床被一起给他的。因为故事其实开始于五年之前:十九岁的顾棠与二十二岁的喻渡,抱月斋三楼,千里醉。因为喻渡每年都放暑假。

江南正逢盛夏,顾棠还在梦中。

长时间的封锁生活结束,学校也不再大面积使用网络授课之后,顾棠以为自己应该很难看见这种场景了。以至于这会儿他从姑且驻足,渐渐地变成喝杯水再走,又到干脆不走了。他在地毯上跪坐,托着下巴盯着喻渡——对方面对着摄像头,用词带着三分戏剧化的夸张:“所以我们是……哎,对了……非常好。”

太阳往西偏了偏,喻渡终于说完最后一句。半掉不掉的眼镜被他推回原处,笔记本的金属外壳关下来的时候反射出一道漂亮的弧光。顾棠枕在自己手臂上,歪着头看他:“……喻老师,也教教我呀?”

“…医用酒精的百分含量?”这种戏码,必然需要双方配合。但眼前这个人——进入角色未免是太快了:“百分之……唔,八十五!”顾棠伸出手去,腕子跟着对方拉起来的动作翻转,金丝眼镜那边的喻渡笑了:“七十五。”

「啪」的一声脆响,向上的掌心加了热度。

顾棠感觉自己的脸也跟着烧起来,枕着的脑袋挪了挪位置,还是不自在:“啊……”喻渡正要收起书,夕阳余晖映在他那件格外正派的衬衫上,肩膀边上眼镜的装饰链亮闪闪的。

“阿渡……”

他「嗯?」了一声,转而凑近,喻渡挽高的手臂顺势压在趴着的顾棠背上,笑声透过躯体传过来:“干嘛?”话虽这么说人却重新坐了回来,经过顾棠身边,还拿毛茸茸的拖鞋头踢了踢他的膝盖,“坐没坐相。”

顾棠象征性挪了挪,保证自己跪坐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喻渡。对方相当做作地翘着腿,略微出戏的毛茸茸的拖鞋隐没在茶几底下。顾棠偷偷观察他的时候,喻渡的目光刻意从眼镜上方瞥过来:“现在开始提问。”

啊……这。

“脱氧核糖核苷酸,是五碳糖还是六碳糖?”

“……五碳吧。”

“葡萄糖和果糖?”

“六碳。”

“生物研究中还存在很多小分子……”顾棠紧盯着喻渡水润的双唇,好胜心让他不想错过答题的那个瞬间:“比如说单糖。我们除了有葡萄糖,果糖……”

“还有半乳糖!”

顾棠深吸一口气,眼前的喻渡飞快地抬了一下眉毛。他的手指哗啦一声翻开了书,语气里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味:

“氯气的,命名……是哪一位科学家?”

“…啊?”

“顾棠。”

“呃……嗯…,舍…舍勒?”

沙发边上的插瓶里有一捧放了好几个月干花,顾棠此前根本没想过这种用途,直到喻渡变戏法般从里面摸出一支藤编雏菊。

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坏笑。

“是,戴,维。”

藤枝轻柔地摩挲着手背,喻渡和他拉扯了两个来回,顾棠依旧蜷着指头不肯展开。本就躲在手臂后面的脸,已经完全埋了起来。喻渡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手指抚到背上的那一秒,顾棠「啊呀」了一声。看他的动作似乎一开始想躲的,然而最后又停在了原地。

喻渡原本要勾住松紧的手只能上移,拉开了顾棠衣襟的后摆。仿佛是挥之不去的情怯,身后跪坐显出的弧度实在不算自然。隔着布料沉闷的三声,疼痛滞后般显示出威力,顾棠原本搭在地毯上的双足拧在一起,小幅度地交叠着。

很久没试过隔着衣服肿起棱子的触感,顾棠没忍住,偷偷摸到身后揉了揉。正要飞快收回手的时候,喻渡的眼睛早就往外转了转,仿佛是在假装没有看见,难得带着腕表的手却迅速抓住了正在藏自己手的顾棠:“十下。”

“阿渡……”

喻渡果然靠了过来,以为撒娇奏效的顾棠,已经做好了他会亲吻自己的准备,柔软的双唇却擦着脸颊滑到了耳边,音量又极低:“脱了,光着屁股挨。”顾棠拧着手臂贴在他身边“哎呀”了好几轮,喻渡只由着他晃悠,两个都快倒了才撑一撑沙发垫,起身压住:“二十。”

他终于吻过来,逼着跪趴在身上的顾棠咽回去所有抗议。润红的嘴唇沾满彼此的津液,手指摸进早已蹭开的臀缝,在灼热的呼吸声里,拿齿列轻咬情人的耳垂:“再不乖……小屁眼扒开,”喻渡仿佛感受不到顾棠脸颊滚烫的热度,兀自收尾道,“……你自己打肿它。”

人的性情总是更爱调和折中的,无法子可想的顾棠于是松了手。他讨好地撅高了屁股,裤子却还是喻渡给他脱的。因此,就算覆上来的并不是戒尺或者藤枝,而是带体温的掌心,顾棠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巴掌落在翘高的臀峰,清脆的声响惹得他不停踢蹬。找不好位置的喻渡只能停下,按住脚踝压在腿下,又照着柔软的皮肉狠掴两记。伏在身上的顾棠委屈地「呜呜」两声,再想撒娇却被已经抵在屁股上的藤枝吓回去了:“阿渡……”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三回这么叫了。

“一。”喻渡只是抬高藤枝,照着臀峰落下一鞭。顾棠那一瞬间痛极,皮肉颤巍巍好容易撅回原地,也跟着报数:“一。”轻云红粉的两瓣肉上,横贯一道鼓起的肿痕,他把落点往下挪了挪,挥鞭之前预告:“二。”顾棠仿佛委屈地哼了一声,只是被落下的鞭声掩盖了,环着喻渡脖子的手臂紧了紧,顾棠很快答了“二”,却迟迟没回到原位。

他放下了藤枝,像刚刚一般拿手贴在鼓起的翘臀上,轻轻揉了两把,一阵安抚般的碎吻,很快落在顾棠眼睫和颊边:“棠棠。”身上的人呼出一口长气,蹭了蹭颈窝又乖乖撅好了。这一记,喻渡刚要开口,却被顾棠的“三”抢了先。话音落下,红鼓鼓的鞭痕刚好一起落下——已经离臀腿很近了,喻渡有些犹豫。

似乎等太久的顾棠主动往前挪了挪,粉白早已褪色的臀瓣露出了下半部分。喻渡手里的藤枝摩挲两下,照着痕迹往下飞快地连着抽了两记……顾棠卡了一会儿,脱力般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四,五。”

他这会儿真的有点委屈,有些不想再挪动了。

喻渡却突然贴过来亲他,手里挤好的乳液,冰冰凉地抹在火热的皮肤上:“乖棠棠。”他沉默的靠在喻渡肩上歇了好一会儿,这一天最后一次喊了一声“阿渡”。喻渡「嗯」了一声,手里的水喂到了他嘴边,动作是温温柔柔的,却不忘在他耳边恐吓:“还有十五下……”

“下次再错,扒开屁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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