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怔然望向自己的右腿,一阵眩晕感急剧传来,颓然倒地。
巴赤双目血红,撇下敌手,急冲而至,将林野一把按在身下,抬头狂吼道:“操你们妈的!开火!都给老子开火!”
在超过两百杆火器的转轮声‘哧哧’响起的那一刹那,执弓女子身形疾展,挟起地上的受伤同伴。扬臂间密集的弩箭射出,硬生生地在猛虎队员的包围圈中扯开一个口子,纵跳而去。
杨灭手中枪身连颤,远处敌人身形微晃,却仍是急纵远走。眼睁睁地望着两个纤巧人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大力将那杆双管火器砸向地面,神色懊恼无比。
“哥!哥!”巴赤身边已被刹不住车的转轮火器打得火星四溅,他却视若无睹,只是抱住脸色发紫的林野哀吼,语声发颤,满头冷汗泾泾而下。
杨灭脸色灰败,怔怔地走到林野身边蹲下,他的老板双目紧闭,已开始在急促痉挛。
一辆灰黑色的重型集卡急驰进纽约市的圣格兰特医院,一连撞翻了几部停靠院门处的轿车后,喘着粗气缓缓停了下来。
后箱里跳下无数执械大汉,林野被小心翼翼地从驾驶室抬了出来,直送到医院内部。
杨灭从口袋里抽出几张钞票,扔给集装箱中簌簌发抖的司机,急冲冲地跟进医院。
显然,被护士们推进急忠的这例特殊病患,让圣格兰特的专家们很是手足无措。高热,肢体浮肿,心力衰竭,瞳孔微微扩大,用盐水清洗创口时,那个极小的破裂处居然喷出墨绿色的脓汁!
吃着注射了几支血清后,专家们无奈地发现,伤者的情况丝毫没有好转,并已出现了间歇性的休克状态。似乎,死神已在向着这个年轻人,露出狞笑。
然而,那些杀气腾腾的武装大汉们却并不这么认为。所有圣格兰特的一流医生,全被‘请’进了这间并不是很宽阔的症疗室,医院的各处进出口及通道被严密布控。巴赤正坐在面无人色的院长办公桌前,一脸阴沉地擦拭着曲尺手枪。
林野受伤的消息很快传回总部,整个猛虎公司倾巢而出,几乎是全纽约的医院陆续遭到了光顾,最顶级的医疗专家在一捆捆美金和乌黑的火器面前,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前者。
参议员在大批保镖的簇拥下,隐秘地来到了医院,与巴赤短促的会面后,留下几名私人医生匆匆而去。
而接到报案电话,如临大敌般蜂拥而至的警察们,在一张联邦最高法院和最高行政司联名签署的特别许可证面前,乖乖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张雪白的纸张上,赫然打印着“事关国家机密”的字样。
索尔斯亚在包扎好脸部伤口后,立即被揪到了通道里,望着四周满面杀气的猛虎队员,他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
“听说,老板是为了救你这个王八蛋才受的伤?”阿塔尔低低地咆哮道。
张虎脸色铁青地将‘上帝之手’一把拎离了地面:“妈了个巴子!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小娃娃他有半点岔子,你和你的全家都得陪葬!”
“不如现在就干掉他!上次老板去沙特受伤,也和这个黑鬼有关!”人群中一个阴冷的声音道。
杨灭皱眉:“行了,放掉他,不管这家伙的事。”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不想活了?”张虎正在气头上,钢针般的虬髯根根竖起,横蛮地吼了起来。
杨灭推了推眼镜,摇头道:“论杀人,你未必比我在行。老板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内讧,所以请你先放了索尔斯亚,就算你现在把他勒死,老板也不能立即从病床上爬起来。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安静地等待而已。”
张虎气呼呼地放手,任由索尔斯亚跌落到地上,从口袋里摸出瓶烈酒,盘膝坐到一边的地上闷头灌了起来。
“老板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啊!上次答应我的旅游还没兑现呢”胡恩的小声嘀咕,被重重扇上后脑的一记巴掌打断。
安东尼奥冷漠地看着他道:“如果你不能管好你那张臭嘴,我保证,第一个有什么事的人,就是你。”
“你们都给我闭嘴,都***闭嘴”戈尔森两眼无神地靠在症疗室的门边,脸上满是泪水:“让我安静一会,求求你们了。”
人群中的不少汉子低声抽泣起来,手中高举的枪身微微颤抖。
“你们看看自己,现在都是副什么德行!天哪!这还是猛虎公司?依我看是一队童子军!”杰西卡走进***,怒气冲冲地责骂道:“林先生平时就教了你们这些?像个女人一样流眼泪?拜托!都给我站好!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地倒下去?!”
凌晨时分,除了极少数的队员回去留守以外,血液透析室外的通道里,睡满了身着黑色制服的大汉。
通道内很安静,将近大半的人睁着眼,脸色阴沉地闷头吸烟。另一些睡着的汉子脸上,隐隐带着焦急悲苦的神色。
透析室内,雪莉怔怔地看着那台微微发出低音的机器,林野体内的血液,正被抽出,透析过滤后,再输送回身体。这已是那些战战兢兢的医生们能想出的最后方法。
幽幽叹息了一声,雪莉双手合在胸前,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微颤,小声而虔诚地做起了祷告。
“好象每次我倒下的时候,都是你在我身边。”一个声音沙哑地道。
雪莉惊喜地低呼一声,睁眼望去,正在凝望自己的,可不正是那双明亮野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