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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窗台(抽B/悬空C)(1 / 1)

林霂身子一僵,不敢动作,只能眨巴眼睛,眼睑脸颊都是憋出来的红晕。

他其实会害怕做爱时候的周惟瑾,比平时还凶,惯于发号施令。

越打,淫水就流得越多,沾满了周惟瑾整个掌心,每次打都会有水飞溅出来。

骚。

周惟瑾眼皮下压,散漫地想。视线落在腰侧的一颗小痣上,性感得要死,每次挨操都会随着小腹的收缩而跳跃。

他一直都知道林霂很多水,从,只能哭着求饶,口水从嘴角溢出,雪白的臀肉急速发粉,仿佛烂透的水蜜桃。

最后一巴掌落下的时候,花穴触电般痉挛,林霂眼前划过一道白光,抽搐着攀上了高潮顶峰,喷出一大股淫水,秀气的阴茎翘起来抖得欢快,爽到生理性眼泪都溢出来,仰着后脑勺,呼吸变得急短而浅促。

周惟瑾停下动作,冷眼看着不断颤抖的林霂,随手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聊天记录,丢在他面前。

屏幕上是林霂在家里没人的下午张开腿拍的一张图。窗户拉得只剩下一点缝隙,所有光源都来自电脑,肉穴没有半点毛发,光溜溜的,单手扯开花唇,露出了里面粉红的嫩肉,整个花户都亮晶晶,阴蒂挺立着,阴茎已经硬了,菊穴若隐若现,看不清楚。

配文是:老公,你怎么不理我小狗委屈gif

林霂从高潮余韵里回过神,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图,他急急忙忙表忠心:“老公我只是想给你看的,你好久都不理我了。”

断线的回忆勾连,周惟瑾前段时间被学校送去物理基地培训,自己差一名,没能去上那个魔鬼训练营,硬生生错过了和各路高手的武道交流大会。

他怕周惟瑾回来就摇身一变成钮祜禄周氏,又把分差拉出新高度,急得团团转,闷头苦思半天,只策划出色令智昏的美人计。

结果图拍了,也发了,石沉大海。

老公怎么硬硬的,原来是死了。

一想到周惟瑾那两星期都不怎么回消息,回来还打他逼,林霂立刻就委屈得眼眶发红,手肘撑着爬起来,要去抱周惟瑾,带着浓重讨好意味,有点像温顺的小型犬类。

周惟瑾没有后退,站在课桌旁,任由少年覆盖着一层薄汗的身体蹭着自己,唇被含住舔弄,林霂毫无章法地乱吃进去,齿关啃咬,含含糊糊哀求:“那是给老公看的,只给你看的,你别生气了,消消气,操我好不好。”

他求欢的时候,和猫叫差不多,细细的,轻轻的,勾人。

空虚从欢愉中钻出头,明明已经尖叫着高潮了一次,可还是难受,渴望填满和进入。

同时把自己的还在流水的肉逼往周惟瑾的肉棒上面磨蹭,潮热的液体涂满了整个马眼,虚虚地含了半个龟头。

但他不敢把性器埋进自己的肉洞,因为周惟瑾没允许。

蹭了好久,也等了好久,林霂腿都麻了,还是没得到回应。

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妈的都硬成这样了还在装,真是无语,考化学的时候有本事憋着别写大题,那才叫真正敢于挑战常规的铁血硬汉。

他刚偷摸骂完,就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冷笑,吓得赶忙抬起头,以为周惟瑾此等天龙人忽如一夜春风来,觉醒了读心术,靠皮肤接触就能读出别人想法,不自觉松开手,拉开距离。

身前的少年黑眸沉沉,盯着他讶异的脸,薄唇张合:“好啊。”

此刻,恰逢第一节自习的下课铃响起。

周惟瑾双手直接托住了林霂臀部,轻而易举把他抱起来,走动的时候小穴半吞半吐着龟头,把人抵在墙边,再伸手推开了窗,林霂毫无防备,半个身子差点飞出窗外,他吓得尖叫一声,立刻双手交叠抱紧了周惟瑾的脖子:“卧槽!”

萨日朗!萨日朗!

“别叫。”

周惟瑾蹙眉,按住他的后颈,挺胯把整根肉棒都插进了林霂的小穴里,骤然被灌满,纤细的腰肢立刻被顶起了一个鸡巴形状的弧度,又湿又窄的小穴紧紧地吸绞着侵入者,他低低地喘了一声,指腹摩挲着林霂僵硬的脊背,感受着身前人蝴蝶骨上不可抑制的颤栗。

这段时间已经被操习惯的骚逼很快就适应了贯穿,几秒就开始流出花蜜,浸泡了整个甬道,浇在前端的马眼上。

周惟瑾校服下摆被小腿夹住撩起来,露出小半人鱼线,青筋血管蔓延攀爬,野性得让人眼红。

林霂吓得不轻,他知道周惟瑾是疯子,但没预料到能这么疯,失重感让他忍不住夹紧小穴,屁股悬空起来,双腿紧紧地缠着身前人精壮的腰,薄薄的胸膛上下起伏。

胯下的灼热被无节制地塞进温湿肉壁中,下体不自觉地绞紧粗大,接纳又急又深的抽插,林霂眼前开始沁出水蒙蒙,感觉自己要被顶穿,又想哭了,被撞到想叫出声。

可是不行,现在是课间,下面是来来往往的学生,要是谁抬头,立刻就能看见有人压在窗边挨肏,如同放荡的妓女,赤裸裸。

极致的酸涩肿胀感让林霂鼻尖一酸,兜头扑来快感,头皮发麻,湿热的肉洞被肏得很深,热烘烘的。肉体交合拍打出来的声音,在教室里穿梭回荡,淹没在蝉鸣里。

周惟瑾掐住他的小腹,留下很深的指痕,小臂青筋显眼,将滚烫的性器刺进狭窄的甬道,冷静自持的脸上多了些许情欲染成的薄红。

“太,太深了……不要动了……”

林霂弓起身子,小声地叫起来,背贴着玻璃窗框,冰冷的温度让他想起鸡皮疙瘩,穴肉在不断的冲撞中摩擦生疼,小腿肚抽搐着,连喘息都快要没力气,白皙的脸颊满是潮红,眼神涣散,脑子颠成了浆糊。

在欢爱之间,他模糊地看向周惟瑾那张漂亮的脸,皮肉紧贴下颌线,薄唇平直,不上翘也不下垂,听说这种人很薄情,忽然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把思维艰难地从狂欢中剥离出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yes!又背一篇!

今晚第二个上课铃响了,尖锐刺耳,刚刚还在吵闹的校园跌到了最静处。

林霂眼前像有雨刮器来回滑动着,清晰起来,又很快变成朦胧一片暗色。

他背不完,脑海中的知识总会随着性爱而开始破碎,他尝试了三次,还是无法绕过寤寐思服这个节点,和游戏存档一样。每次冲撞都会让呼吸失序,恍惚间看见连同教室一起被淘汰的钟挂在了老旧的墙壁上,一圈一圈走着。

肌肉流畅的腰腹不停起落,周惟瑾单手托住浑圆的臀,往上抬起,又松开一段距离坠落,能插到最深处,林霂脚趾蜷曲着,穴里成了泄洪现场,淫水却被肉棒堵在里头流不出来,咕滋作响,他又快哭了,被上下晃动地悬空肏到哭了。

愈发觉得自己是在坐跳楼机,害怕摔下去,本能地抓着眼前人骨节冷沁的手腕,指腹搭在青筋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屁股往上抬起,想要离身下那根狠狠操进自己屁股的硕大远一点。

想逃离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但性器依旧不依不饶,卯足劲往那湿乎乎的肉穴里挤,不知疲倦,全部没入,又全部拔出来,撞到最深处。

再往外挪,就真的要掉下去了。

明明都是高中生,周惟瑾的力量却是富有压倒性的,可以轻而易举的拘束自己。

挫败感油然而生,林霂脑海里冒出了很多零碎的片段,想起高一的时候,前任年级第一说要出国,他表面上假装惋惜不舍,背地里躲在厕所声如洪钟笑了整整五分钟,感叹自己真是承天之佑,吉星高照,立志要给年级大榜来一个奇袭。

可就在下一次月考之前,周惟瑾转学过来了。

六十年一个甲子,而他被压制的噩梦只需要一个月就开始轮回。

这就好比武侠里,店小二美滋滋干着活,就等着月底加薪,主角突然进来把所有的饭菜都扬了,把所有的客人都杀了一样,令人扼腕。

现在不只是成绩上被扳倒,连身体都被摆弄。

闷头的热扑上来,情欲开始满载,他越想越委屈,唇齿间把话语变得断断续续,混杂哭腔:“不,不行,不要再进来了。”

周惟瑾没听清,低哑问他:“嗯?”

“太撑了,我有点受不了……”

其实不是有点,是很。

被没头没尾的操弄占满脑子,呼吸不过,意志都快溃散,泪扑簌簌往下掉,疼痛混合着极致的爽从尾椎骨一路冲上头顶。

小穴却和主人的抗拒截然相反,温热地骤然收缩起来,成为一个贴合周惟瑾性器最好的容器,被操得烂红,林霂脸颊也全是红,他不住地深呼吸,感觉逼里在不停地痉挛,偏偏还在被管控着,走不掉。

“太撑了……受不了……你先出去……我要尿出来了啊!”

高潮到来的那一刻,林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脚指头蜷缩起来,穴口的花蜜喷涌而出,充斥着整个房间,肉体交合拍打的声音,他的抽泣,挂钟的秒针发出的细微声响,汇成声浪,震荡着鼓膜。

这是他第二次高潮了,比前一次更加剧烈,小腹不停起伏着,要将埋进肉洞里的性器黏死一般,什么都想不到,整个世界剩下这场狂欢,时不时发出一声甜腻的低吟,很快又撞得破碎。

周惟瑾掐着他腰的手抬起来,将林霂凌乱的发丝从额前拨开,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上面有细细的汗珠,把他从落地窗前抱到了桌前,把他的腿往上提:“趴着。”

林霂倒吸一口凉气,他刚刚弓着身子太久,浑身都是麻的,现在被猛然按直,酸胀疼痛开始翻腾。

他幽怨得很,猜测周惟瑾可能没发现他是人族,而不是荣耀agicv2超轻薄折叠屏。

周惟瑾按住尾椎,掌心能明显感受到骨骼的绵延起伏,他很瘦,亦或者说是纤细得有些单薄,但大腿根到屁股的那块地方却很有肉,被翻过来操的时候会和波浪一样颤抖,可以随意揉捏成任何的形状,和他的人一样听话。

林霂翻身都没力气,慢慢吞吞拖延时间。

周惟瑾力道不算重地拍了一下眼前那团雪白,左边臀肉慢慢浮现出掌印,细微的疼痛开始填充。林霂指节抓住粗糙的桌边,腿在抖,话也在抖:“我没力气了。”

他说的是实话,谁说没有耕坏的田。

而且已经过去了一整节课,周惟瑾就和个给鸡巴上贞操锁的打桩机一样,他经常性怀疑这人是不是有射精困难,有时候看见电线杆子上的男科医院都想着把电话抄下来,想献给皇上以示诚意,又怕马屁拍在马腿上,只好作罢。

刚一转身,粗大的阴茎重新插入,根本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的爽感,四面八方涌来。

如同野兽般凶猛的操干好似要把他顶开,进出的阳具湿滑黏腻,热度灼人,林霂真的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会被干死的,恐惧的情绪开始挤占脑容量,他支起手肘,想要远离。

周惟瑾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放慢操干的速度,等着林霂像母狗一样撅着屁股缓缓往前爬,在即将吐出龟头的时候,抓住林霂脚腕,往身后一拉。

阴茎重新回到熟悉的肉穴里,龟头一路摩擦内壁,林霂浑身一抖,脑子“嗡”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断了线,泪水和汗珠一下子都滚落。

周惟瑾平静地问他:“你能爬到哪去?”

不是情趣,没有坏笑,没有恶趣味。

他只是单纯地在发问,却不一定想知道答案。

林霂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艰难地转头,一双眼睛被泪水泡过,委屈到不行。

天地良心在哪里,劳动仲裁又在哪里。

周惟瑾动作停滞了片刻,身下开始加快速度,终于愿意放他一马,结束这场单方面的掠夺,挺胯发力,停住,呼吸乱了瞬间,然后开始一股一股地射进他的子宫,密密地塞满了所有间隙,直到宋翊的肚子变得微微鼓起来。

拔出肉棒的时候,阴唇被干得合不拢,就这么翻开来,淫水混合着精液缓慢地流出来,一塌糊涂,像裱花袋奶油的出口。

林霂感受到周惟瑾俯身,随后是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了后颈。

缓慢地起身,睫毛颤了两下,又看见周惟瑾染着情欲的眼睑,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踮脚,用柔软的唇蹭了蹭他的鼻尖,一路落到嘴角旁再退开,小声地问他:“你不生气了吧?”

腿心有东西流了出来,往下蔓延。

周惟瑾搂住他的腰,防止他没力气跌倒,几乎是圈禁在怀中,松木的味道缠绵悱恻地和腥臊味勾缠,他盯着林霂看了一会,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话题跳跃得很快,林霂瞪大眼睛:“为什么说这个?”

“礼物。”

走之前,林霂曾经笑眯眯说过,既然都出省了,是不是要带点礼物回来呀。

但基地管得很严,每天都在高强度连轴转,不停地授课,做题,自由讨论,周惟瑾没有时间。

他想让人去买,但又忽地想起林霂说礼物要亲手挑选才好,心意最重要。

回来之前,周惟瑾在机场花了些时间驻足,考虑很久,最后买了支钢笔,和自己用的是同款。

但还没送,他知道林霂平时不用钢笔。

也许直接问会更好,周惟瑾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林霂有些震惊,那其实是他阴险的另一招,让周惟瑾浪费时间去买礼物,从而获得一些不知所以然的安慰,不然一想到他每天都在接受新知识就百爪挠心,总想着三体人就快登陆地球了,而他还找不到“不要回答”的电报。

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但谁能想到周惟瑾居然当真了,真是个愚蠢纯情的男高啊!

林霂控制不住想要笑出声,似乎想到了什么,眨巴眼睛:“老公你别骗我,真的会送我吗?”

周惟瑾可以看清他眼底的窃喜,“嗯”了一声。

接着,他就听见林霂期待地,雀跃地开口:“你们基地的内部绝密提升卷能不能让我复印一份?”

周惟瑾眼梢垂着,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好。”

他想,钢笔以后再送吧。

得到允许,林霂十分满意,眉眼弯弯,嘿嘿笑了两声,连带着看周惟瑾都顺眼不少。听说那是好几位高校物理系教授合作出的卷子,堪比大威天龙宝典,自己要是能做完,说不定立马突破元婴期,在下一次考试里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他退开几步,打算先穿上裤子,但大腿内侧全都是白浊,没带纸巾,实在下不去手。

正在犹豫的时候,周惟瑾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灰色的手帕,一路从小腿侧边往上,林霂很佩服他,装逼都装得挺金粉世家,居然随身还带这玩意。

周惟瑾现在的举动,和刚刚操林霂的时候天差地别,骨廓分明的手指捏着手帕,细细擦拭着阴蒂和穴口,指尖顶着,分开了还没完全闭合的粉嫩肉缝,伸探进里面,那张好看的脸没什么表情。

些微的痒传来,林霂后退,屁股抵到了桌边:“不用了……”

“站好。”

还没说完,周惟瑾一只手兜住他的臀肉,往前带了带。

林霂“哦”了一声,暗暗揣摩周惟瑾的十六型人格是不是bds,惯于命令,唯我独尊。

下一秒又慨叹幸好自己不是北京人,不然当的时候还要对周惟瑾回答一句“嗻”。

临近晚自习结束,班上一丝躁动的气氛都没有,只剩笔尖在试卷上飞速穿梭的沙沙声和偶尔翻页的轻响。

周惟瑾是从这周开始加入晚自习的,两人一前一后回来,零散有几个同学瞄了一眼,又低头做题,麻木得像av里充耳不闻老婆被上司强奸的窝囊丈夫,看不见补习老师被儿子中出的家长。

林霂本来还提心吊胆,见无人在意,松了口气,回到座位上。

肚子有些不舒服,装着没擦干净的精液,眼底水光还未褪去,闷热倒是因为空调消散,背后发凉,林霂打了个哈欠,翻起堆叠的纸张。

重点中学和尖子班,两个buff重合在一起,注定但凡一离开,桌面上就会多出无数的卷子,和种田文自带补给的锦囊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别人物资丰富到可以开沃尔玛,而自己往里一掏就是题,比网站选性别时的沃尔玛购物袋还惨。人走茶还没凉,心已经凉透了,林霂叹气,今晚只能熬夜赶进度。

同桌张鼎是位很热心的浓眉大眼男生,见他回来,小声提醒:“陈老师第一节课过来找你,应该和上周的随堂作文有关。”

“知道了,谢谢你。”

林霂压低声音,凑近张鼎的耳边道谢。

温热的气息让张鼎挠了挠脸,咳了一声:“没事。”

找到作文册,翻开最后一篇,果不其然有鲜红的问号,林霂顿觉不好意思,站起身,咬唇用手掌撑了一下桌面,周惟瑾把手帕擦过的那一面折起来了,留下干净的一面,垫在他的内裤上,只要有些动作,都会被丝滑的绸缎摩擦到花核,他缓了缓才走出教室。

陈老师是十六中的金牌语文老师,连续三年获得过优秀班主任的称号,教学手段严宽相济,此刻正在明亮灯光下批改作业,听见敲门声,回头扫了一眼:“进来。”

“老师,您找我。”

林霂在她身侧站定。

陈老师推了推眼镜,温和开口:“你刚刚去哪了?”

“我和周惟瑾同学去食堂讨论题目,怕吵到大家,没和您说,对不起。”林霂垂眼,开始瞎编。

于是陈老师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最近是有什么心理压力吗?”

“没有。”林霂摇头。

“那你的作文怎么没写完就交上来,这种低级的错误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身上。”

陈老师语气冷下来。

“真的很抱歉,可能是作业太多,我没写完,忘记了。”

林霂捏着册子的指尖发白,装订册的订书针尖端带来些微疼痛。

他长得乖巧,认错也快,态度诚恳,陈老师对优等生一向宽松,接受了这个说法,不打算多加斥责。

“下次注意点。”她挥了挥手,“回去做题吧。”

“谢谢老师。”

林霂鞠躬,转身离开办公室,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站了很久。

他的语文成绩向来都不错,所以陈老师才不追究,但也并非一直就这么好。

林霂开蒙其实有点晚,小时候对文字的感悟力很差,幼儿园人人考一百,他只有七十分,说出去会被怀疑是株社会社生产的汉奸。

每回考砸,林伟锋就打他,不是类似普通家长那种“不听话就抽你”的吓唬式教育,而是实打实抄起手边一切能用的东西,桌椅板凳,搪瓷杯,遥控器,还有诺基亚。托林伟锋的福,他小小年纪就知道诺基亚坚若磐石,不止可以开核桃,还能开瓢。

林伟锋总是有很多理由打他,比如他其实是左撇子,比如他学习跟不上别的小朋友,比如他有个畸形扭曲的逼,一边打还要一边问知不知道为什么挨打。

那会林霂年纪很小,害怕到全身都在抖,说知道,会被打得头晕目眩,原因是知道还犯。说不知道,也会被打,原因是屡教不改,居然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他一度怀疑,其实他爸不想知道答案,只是穿插着聊聊天,活跃一下气氛,不然怪枯燥的。

上周是命题作文——“走出伤痛的启示:成长的印记与人生的智慧”。

写完开头,林霂就很难再继续,因为被打断又接回去、缠了一个半月石膏的左手止不住会颤抖,握住手腕也按不下。

他大概,还没走出。

下课铃响,终于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响起,多几分活人气。

张鼎见林霂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没事吧,老师骂你了?”

“没有。”林霂笑了笑,“她让我下次注意。”

“真好啊!”张鼎直呼羡慕,说这就是第二名的特别待遇。

林霂把卷子一股脑全塞进书包,准备回家,他还要赶最后一班公交。

路过周惟瑾,听见笔头敲了两下桌面:“我送你。”

“……好。”

换成平时,他还会扭捏拒绝,但现在恹恹的,没什么心情拉扯。

坐上车的时候,林霂刚刚的不愉快全都抛去,眼睛亮亮的,摸座位手感极佳的皮革。

虽然知道周惟瑾是车接车送,但自己除了最基本的几个牌子之外,根本不认识什么贵价货色。

林霂吸了吸鼻子,原来扑面而来的金钱味是这样的。

摸完就正襟危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乖得像春游大巴上的小学生,怕碰坏了东西。

心底有点美得冒泡,今晚又坐豪车又拿提升卷,刚要道一下谢,显得比较有良心,手机开始震动,嗡嗡作响。

周惟瑾侧眸,看见林霂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浑身僵直,按下拒接。

来电显示没有备注,只是一串号码。

后来林霂一路沉默,直到家楼下。这几栋楼以前是在教师大院里的,后面大门拆了,来了很多做生意的摊贩和小店,就从成了开放的居民区。

他低声说了句“谢谢”,打开车门,再十分注意力度地关上,站在原地等车子调头驶远,才转身准备上楼。

风卷着小雨,淋湿街区。

“霂霂,放学了,怎么不接电话呢?”

沙哑、带着笑意的男声,随着声控灯亮起传入林霂耳朵,他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脚底冒出一阵寒意。

“爸。”林霂听见自己干涩的、从喉管里挤出的称呼。

“诶!”林伟锋从楼道上走下来,阴影投射到林霂的身上,笼罩着,“你妈不肯让我进去,我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林霂不作声,只是盯着林伟锋那双破旧的皮鞋,前端磨损得厉害,颜色也发白,鞋面都是折叠的痕迹,深深浅浅,开枝散叶。

林伟锋舔了舔唇,笑得开心:“上次见你都过去小半个月了,爸也是想你啊,你妈说不通的,她头发长见识短,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和她离婚……”

他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偏题,又往下走几步,搓了搓手:“不说晦气的,有朋友说要投资我做点生意,你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要支持一下当爹的?”

林伟峰问完就不出声,像是蛰伏的豹子,紧紧盯着猎物。

林霂顺从地拉开书包小格,露出了一卷粉红色的钞票,这个动作做起来很顺手。

还没拿出来,林伟锋猛地跨步伸手,把袋子捞了个干净,捏了捏,收敛笑容,忽然暴怒:“我怎么和你说的,你那个便宜爹做包工头的,会缺钱吗!叫你去和他搞好关系,他每个月难道不会多给你点?!”

林霂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思绪有强烈的游移感,他已经开始放空到另一个次元,发觉刚刚自己掏钱的条件反射,像是巴普洛夫训练的狗,有点想笑。

啪——

林伟锋直接抽了他一巴掌,越看林霂越来气,从小到大就是娘炮,又闷又叫人心烦,他多看几眼都要火上心头。

林霂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嘴里有血腥味翻涌,仍旧没动,他很有经验,不要反抗,不要激怒林伟锋,明天上学之前巴掌印就能消散。

说实话,他有点娇气,怕疼,却神奇地对林伟锋制造的痛苦有耐受度,几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只希望林伟锋能快点离开。

见他还是沉默,林伟锋更气不打一处来,舌头顶了顶后槽牙,扬起手。

“林霂。”

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林霂愣了一下,转头和林伟锋同时望向身后的人。

周惟瑾举着伞,光在他面上覆了一层清冷,显得漠然:“你的伞落在车上,明天会下雨。”

林霂脚尖挪动,别过身子,想挡住脸上的掌印,卷毛乱乱的,搭在耳边,刚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收起,隐秘地浮现出尴尬,以为抛弃了很久的自尊心开始泛滥,吸饱水分发芽。

见有人来,林伟锋压低声音:“算你运气好。”

随即把钱塞进裤兜,匆匆离开。

林霂脑子有点发懵,深呼吸,弯起唇角,但是眼底见不得半点笑意:“谢谢你把伞送回来。”

周惟瑾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指腹抚摸着红痕边缘:“先上车。”

林霂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任由周惟瑾带着他重新坐到后座,打了个喷嚏。

司机调高温度,很识相地拿起手机离开:“我去打个电话,你们聊。”

雨落在车窗,从水珠串成线。

周惟瑾冷不丁开口:“你需要律师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

语气十分平静,仿佛这是被打之后就应该采取的举措。

“啊?”林霂愣怔片刻,反应过来,“不,不需要的。”

他只是挨了一巴掌,何至于到需要请律师的地步。

“随你。”周惟瑾没有继续劝,也没有发问。

车内重新沉寂下来。

林霂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左顾右盼,话语含在喉咙,闷闷的:“你怎么都不好奇。”

周惟瑾眉眼深敛,反问他:“你想说吗?”

“不想。”林霂老实摇头。

其实周惟瑾真的问,他也有一套别的说辞,比如其实林伟锋是他的二舅,有神经病之类的。

反正也算不得假,因为他小时候以为林伟锋是赌神,后面发现其实是缩写,全称是烂赌的神经病。

“那就不说。”周惟瑾按亮车内的灯。

林霂准备解释的话卡在舌尖,静默片刻,干笑岔开话题:“老公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有人在车里装了冰箱,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真是被资本主义裹挟的有钱人,好蠢,有谁会在车里放冰箱啊。”

“是吗?”

在林霂的注视下,周惟瑾漫不经心地回话,啪嗒一声打开前座之间的柜子。

在此之前,林霂甚至没发现车里还有这装置。

冰凉的矿泉水轻轻贴在他的脸侧,周惟瑾撩起眼皮,看着他:“我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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