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大街往皇城方向而去,元宝儿虽然有些遗憾,但很快注意力又被街边的小吃给转移了,走了一段,嘴巴便塞满了东西,鼓鼓的跟小松鼠似的。路旁有一辆马车经过,马车车帘被人用两只手指头捻起了个角,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街上热闹场面,忽而看到了张清荷两人,明显愣了一下。
窗帘被悄悄放下。
柳香兰与青年道:“我刚刚看到了张清荷。”
青年一下子扑到了窗边,掀开一点看了看,随后扑到另外一边车窗,快速打了个手势,人群之中有人快速接近,青年嘱咐了几声,那人隐入了人群之中。
柳香兰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青年回过头来与柳香兰笑道:“留一条备用的路子。”
柳香兰只是稍微一想,便道:“你怀疑张清荷跟苏允在一起?”
青年呵呵一笑道:“张清荷舍弃魁身份,自己给自己赎身,不就是为了苏允么,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她的脱身之计,但现在看来,或许真是冲着苏允来了。”
柳香兰道:“她好不容易从风尘之地脱身而出,咱们还是莫要去打扰她们了吧?”
青年看了一下柳香兰,点头道:“只要咱们这边进展顺利,我自然不会去打扰她们。
不过,她若是当真跟了苏允,你们以后也是会经常在一起的,不是你说不打扰就不打扰的。”
柳香兰有些恍然。
后面一阵躁动声传来,青年顿时警惕扑到后面,掀开一角观看,随即松弛了下来,笑道:“放榜了。”
果然,一阵高亢的声音快速从街道飞驰而过。
“江州公孙元老爷高中!江州公孙元老爷高中!高中二百三十九名!”
声音呼啸而过。
柳香兰忍俊不禁,道:“二百三十九名也叫高中?”
青年笑道:“领赏嘛,不喊高中怎么领?”
马车缓缓向前,一阵阵高呼高中的声音呼啸着飞驰着往各处而去。
柳香兰道:“我记得当年在上京看过的发榜,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样子,那一年,你是探郎吧?”
青年摇摇头道:“以后不要再说大辽的事情了,人多口杂的,被人听到了,又要造杀孽的。”
柳香兰顿时闭上了嘴巴。
只是想起来当年的青年意志风发的模样。
……
“榜单贴出去了?”
开封知府胡宗俞问道。
“贴出去了。”手下回道。
胡宗俞点点头,摆手让手下出去。
他叹了口气,这番作为可真是有违他的本心了,但是官家既然发话,他又能如何?
开封知府是所谓四入头,当了开封知府,意味着打通了通往宰执之路,可并不意味着他便能够走上去那一步,能否走上去,还得看坐北朝南的的那位官家。
呵呵,这事情若是泄露出去,便是国朝百年来最大的丑闻了。
官家插手科举,指使主考官泄露题目,还要将其点为解元郎……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这么荒谬的事情就在自己手上完成了。
呵呵,为了将其点为解元郎,自己不惜与副考官何正臣正面对刚,最终以主考官的威严强行压下,将苏允点为解元郎。
不过,这事情自己却是问心无愧,除去题目是泄露的,那苏允的答题可是精彩得很,任是拿给谁看,都得说一句解元郎名副其实!
胡宗俞拿起来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孟子集注》。
胡宗俞看了一会,呵呵笑了起来,低声道:“官家要栽培苏居正,我等正人君子大约又要归朝了,那些奸邪之辈的日子也快到头了吧?”
胡宗俞的立场是站在旧党这边的,这也大约为什么官家胆敢让他去做这个事情的原因。
苏允是苏轼的侄子,天生便是旧党这边的。
胡宗俞是坚定的旧党一派,自然愿意看到官家培养旧党新人。
呵呵,苏居正啊,这年轻人了不得的哦,擅词擅经义,一书将孟圣人抬进文庙!
让官家不惜为他开舞弊之门,可见官家对他有多么青睐。
这样的人一旦进入官场,可能又是一个吕蒙正了。
当年吕蒙正升官到底有多快?
吕蒙正于太平兴国二年中状元,被任命为将作监丞、升州通判,这是文官官阶39阶中的从六品下。
随后,他在太平兴国四年被任命为著作郎、直史馆,加任左拾遗,这是越级提拔,直升五级!
到了太平兴国五年,太宗亲自任命他为左补阙、知制诰。
而在太平兴国八年,吕蒙正被任命为左谏议大夫、参知政事!
短短六年时间,吕蒙正便从科举状元做到副宰相!
嘿嘿。
胡宗俞露出笑容,苏允是他亲点的解元公,也即是说,从今日起,他便是苏允的座师了。
收了这么一个前程远大的学生,以后对他来说,亦是一大助力!
只是,该怎么让苏允知道自己力杠何正臣,将其点为解元公之事呢?
是,虽说是官家授意如此,但自己毕竟是执行此事之人,这功劳依然是少不了自己的,苏允若是懂事,自当以后跟自己亲近的,但必须得让苏允知道此事啊,否则自己不是白当了好人么?
他想了一会,随后写了一张请柬,唤来心腹,道:“将请柬送去秘书神校书郎苏辙府上。”
呵呵,贡院里面的事情可能会传出去,但能否传到苏允耳中却未必,但若是请苏辙吃个饭,让座中人提一提,苏辙知道了,苏允自然也就知道了。
做好人当然要留名的嘛。
自己也不是要苏允来报答大恩,而是将关系给拉近了,以后大家相互照料嘛。
没毛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