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半途而废又一事无成……还说梯家不需要这种人。”
我硬是挤出声音地大叫。
同时,那时的怒火又在我.的体内重新燃起。
“真是大过份了!居然那样骂你!我一讲出你的名宇,他的脸色就变了……”
我紧紧握住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晓……”眼泪忍不住又扑簌地往下掉。
被我当作偶像一般祟拜的信也,被人那样践踏侮辱,我难过地流下悔恨的眼泪。
“他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像是要完全否定掉你一样……”
然而信也只是淡淡地表示同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事实上,他们的确是不要我了。”
“为什么?怎么可能?我不懂!”
我不能接受,非得问清楚不可——虽然那其实不是我应该干涉的问题。
信也看着我,慢慢地开口。
“——尚也被卡车碾过的时候……”
他说的话,让我的心脏紧绷了起来。
“被救护车送去急救的地方,就是梯医院。”
后悔充满了我的胸口。
这一定是信也不想再去回忆的过往。他之前总是那么愉快,满脸幸福地告诉我尚也的事情。回想失去尚也的过程一定让他觉得很痛苦吧。
可是信也的脸色完全没变,他只是静静地继续说着。
“你不觉得这真是太巧了吗?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因为我们全家都在梯医院工作。”
这句话让我了解到,我在医院看板前面的推测原来是真的。
“身为院长的父亲,在麻醉科工作的母亲,还有现任外科医生的政也跟诚也……大家为了救他都卯足了全力,可是那时的我还在医大念书,一点都帮不上忙。尽管如此,我相信爸妈还有我的兄弟一定会救尚也,一点都没有怀疑,直到……”
信也的眼神蒙上了一层灰暗。
“尚也死了……身体被划开,还插上了许多没用的管线。”
“他在那三天里不停地痛苦挣扎,最后还是死了。”
我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只是因为他告诉我悲伤的过往……而且现在眼前信也脸上自暴自弃的表情,也是我从未看过的。
“你知道吗?通常在亲人陷入紧急状况的时候,医师是不能插手帮忙急救的……那是因为怕他会情绪失控,无法冷静地做出正确的判断。”
“可是尚也那时候,为他急救的却都是他的亲人!他们比平常还要冷静……或者应该说是冷酷地挥舞手术刀,持续进行治疗到最后一刻……然后他们告诉我,他们已经尽力了,尚也应该能够瞑目了……”
信也的眼睛像是看到了当时的情形般,痛苦地闭上。
“尚也死了以后,我不停地哭泣,可是……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我的哥哥们……没有人掉过一滴眼泪……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觉悟了。”
他不再避讳,目光直视着我。
“我无法成为一个像那样内心冷酷的医生。”
“不对……”
“晓……我是被挫折打垮的人,所以被他们这么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就跟你说不是这样了!”
我讨厌这样。
不想听到信也说瞧不起自己的话,我不是为了听那种话才到这里来的。
因为愤怒及悔恨,我抬头瞪着信也。
“信也才没有被挫折打垮,你只是太过悲伤……因为悲伤而变得胆小而已!”
对于我的怒吼,信也一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过随即便静静地微笑。
“胆小吗……或许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不过不管怎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所以你没有必要那么在意……”
“你为什么要这样就放弃呢?”
“晓……”
“不行……放弃的话就什么都完了……教我这个道理的人,不就是你吗?”
我紧握着两手,用力地往桌上一敲。
信也只是冷冷地把视线开。
“那件事和这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信也从椅子上站起,然后表示谈话结束地背过头,往门口走去。
一种不知如何宣泄的悲伤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