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我?他们敢,欺负到我头上来,听过姐名号没,西贡一姐,敢碰我,揍他们叫妈妈。”
“所以,他们欺软怕硬对吗,是因为我不反抗,所以他们觉得我很好拿捏,就像我姑姑姑父,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佟闻漓这话把阮烟问懵了,那些小混混为什么不欺负她?起先他们也欺负她来着,可她够凶够野啊,他们欺负了几次后发现她不好欺负,逐渐就不敢了。
其实阿漓说的没有错,能在这条街上混下个固定的摊位和能稳定做下生意的人,要么本身就是交了“费用”的,要么本身就不是好欺负的人。那些街溜子其实没有什么本事,外强中干欺负人就为了打发时间,本质上还是没用,才找弱小的人发泄的。
但要成为强者是要吃苦头的。
“阿漓,你想干嘛?”阮烟不由地问了一句。
佟闻漓摇摇头,“没事,烟烟,我走了。”
“你干嘛去?”
“我还住在先生那儿,做的饼给她拿去,谢谢他。”她摇摇手里的东西。
佟闻漓跟林助打听了先生的行程,知道他会从商会直接去码头上船参加一个游轮聚会。
她想在他上船前把东西给他。
大约是商会延迟,佟闻漓一直没有截到人。
西贡的夏天,说来一场大雨就来了。
佟闻漓找了个屋檐脚躲雨,雨却越下越大。
脚下的雨水开始越积越多,落后城市的排污管道被细碎的落叶和尘屑堵住,她看着脚下由平地变成一个泥潭,终于在雨中看到熟悉的林肯车开过来。
从车上先下来的是林助,他撑开伞走到车后,打开车门迎接里面矜贵的人。
他偶尔带金丝边框平光眼镜,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远远看去,疏离冷漠,像是刚从尔虞我诈的商场谈判里出来。
她其实知道,在这让人心烦的大雨里,他脚步匆匆,周身气质凌冽,她去送一盒对他来说上不了台面的饼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但对于约定,她向来认真又虔诚。
于是佟闻漓抱了怀里的东西,冲进雨中。
大雨中她黑色身影蹿出来,倒是惊动了先生身边的几个安保。
几个身形彪悍的保镖把她一拦,她毫不意外地近乎被人群弹出来,落进他们脚下的大雨中。
顿时她身上脏污狼狈不堪,她下意识地抱住手中的纸盒子。
她视线里是分不清的男人的各种皮鞋头,下一步应该就要驱赶她出去了。
“慢着。”
她在浑浊大雨里听到他的声音。
“阿漓?”
他辨认清楚了人。
而后大伞落在她头顶,他蹲下身子。
她透过镜片看到他的眼睛,窄长清冷,波澜不惊。
“是来找我的?”他蹲下来与她平视。
佟闻漓望着差点就要散架的饼盒,料想他不记得他们微不足道的约定。
“我、我来送这个。”她指了指怀里的东西,但她人依旧没有站起来,头发和衣服依旧湿寒地不适合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站起来。
他的眼神落在她即将湿透的纸盒子里,蛋黄色的酥皮没有被潮气沾染,淡淡的玫瑰香气即使混在暴虐的夏日雨中也依稀透出那种清香。
他心头隐隐一动,他以为她只是说说。
眼前小姑娘本就瘦弱,淋到雨后,发丝和衣衫都贴在她的肌肤和脸上,透白的皮肤在脏污的底色里尤为显眼。
于是他脱下的自己的西装外套,套在她身上。
他的外套是白色的,她不忍那些昂贵的布料染下脏污,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他的手却扶起她。
佟闻漓知道没有他的外套,她衣服湿尽,少女曲线暴露,根本没法在这全是男人的人堆里坦然的站起来。
“走了。”他扶她站起来,绅士手只是拢她入自己伞下,低下头来,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快步地走在雨中。
佟闻漓跟他上了船,路过甲板,走到船舱里唯一一间的豪华套房,停了下来。
先生遣散了四周的人。佟闻漓眼见自己衣服上淌下的水花湿了一小片的地板,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这一路来的陌生。
随着门把手一转,他轻易地打开房门,而后他人影落在门边上,对着佟闻漓说到:“进来吧。”
佟闻漓抖成筛子,最后还是进去了。
船舱房间比想象中的大,正对着她的是一个窗户。透过窗户,能看到湄公河的深处,她处于这样的高度和角度看去,湄公河像是一块墨色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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