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很苦。所
幸后来有了素商。素
商是个棉袄,自从到了她身边,就好像渴久的人看见了水。对于陈太太的疼爱,素商接受又感激,也让陈太太觉得自己的感情没有白白浪费。特
别是故月去世之后,素商成了她的唯一。
她的一生太苦了,熬到了如今,多次经历战乱逃亡,她的身体机能熬到了极致,已经熬不下去了。
安顿好了素商,她别无所求,精神一日日恍惚。
刚到六月,陈太太就不太认识人了。
这段时间,陈素商和颜恺一直住在陈家。有次颜恺回来,身上带着很浓重的香味,那是陈皓月惯用的。陈
素商闻到了,很麻木不仁。
徐歧贞也来看过陈太太数次。陈太太清醒着,不知徐歧贞是谁,也不知素商是谁,只是拉着陈素商的手,一遍遍问“歧贞,徐培什么时候放学?”
到了六月十五,陈太太突然回光返照,人也清醒过来。
那是傍晚,夕阳满。
她对陈素商道:“外面挺暖和的,是不是?”“
不止是暖和,热得很。”陈素商道。
“你扶我去院子里坐坐。”陈
素商喊了颜恺,让他拿一块垫子,她亲自搀扶着陈太太,将她扶到了院子里。陈
太太坐在树下,看着际如烈火般的晚霞,深吸了一口气:“我好像闻到了花香。”颜
恺忙道:“妈,那是香灰莉。”
“真好闻,南京没有这样的花。”陈太太道。她
已经没力气去交代什么,或者叮嘱什么。她也没看陈素商和颜恺,也没让他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她只是望着边,痴痴迷迷了很久,突然对陈素商道:“我昨晚又梦到徐培了,还有你大哥和二哥。他们很多人在那边,假如我去了,他们会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