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指泉子:“就他这样的,我一拳能撂下三个!”
泉子也笑:“苏总您放心,我们弯男也是有捡择的,不会添到碗里就是菜。”
苏麒对苏誉啧啧道:“像你,都是一副伶牙俐齿。”
苏誉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大半夜的跑来纯聊天?我可没那力气奉陪。”
“唉,陪你哥坐一会儿又怕什么?”苏麒睁着疲惫的眼睛道,“我从早上七点一直加班到夜里十一点也没觉得累。”
苏誉找泉子要了杯矿泉水,他看看苏麒:“用不着那么拼吧?不怕过劳死?”
苏麒轻轻叹了口气:“拜你所赐——不,确切地说,是拜你唤醒的那头野兽所赐。”
大门关上,大灯也都关闭了,只有吧台这一圈融融的明亮,像一泓暖暖的湖水,在寂静的冬夜闪着橙色的光。
苏誉和苏麒并排坐在吧台前,泉子在他们稍远的地方,低头点着器皿的个数,检查着杯子的情况。
“怎么了?出大事了?”苏誉幸灾乐祸瞧着苏麒,“不然你不能往我这儿跑。”
苏麒点点头:“确实有些事,不过说来,应该是向你通报结果。”
“啥结果?”
“三个月前,瀛海董事局出了一次大风波。”苏麒说,“十一个董事——加上林粵过世后增补的那个——一致反对顾海生,甚至有人要求他递交辞呈。”
苏誉一怔:“是么?有这么严重?那家伙干了啥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丧心病狂啊……也差不多了。起因是海生想让瀛海上马一个项目,但项目太大,风险太高,他这样做,等于是把瀛海整个儿押出去。”
苏誉点点头:“哦,明白了,所以董事局炸了窝。那你呢?反对还是赞成?”
苏麒揉了揉眼窝,他哑声道:“我没反对也没赞成。我知道海生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熟悉地产,我也不和你细说了,总之这个项目很大,人家都吞不下,只有瀛海有这个能力,一旦成功,可以给瀛海奠下五十年的基石,而且错过良机,往后就再没了。可是一旦失败,瀛海恐怕再也缓不过气来,会从如今的一流跌到二流。那甚至都不是我们这十几个人倾家荡产能够弥补的。”
苏誉笑起来:“然后呢?上没上?”
“上了。”苏麒长叹了口气,“可你都不知道是怎么上的!许诺、讹诈、拉拢、离间……丑事做尽,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苏誉吃了一惊,他放下杯子,扭过头望着苏麒:“等等!你是说……顾海生?”
苏麒哑声一笑:“除了他,我还能说谁?”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回想起这三个月来的甚嚣尘上,苏麒至今仍觉得不可置信。
为了让那个项目上马,顾海生把他以前从没做过的事情,统统做了一遍:密谈,行贿,收买,叛卖,宣传,反宣传……他将人性里一切能施展的招数,或者说伎俩,在这次危机中施展了一个淋漓尽致。
苏麒第一次发觉,原来顾海生这个人,活脱脱是个盖世的投机家,那温文尔雅的表面就真的只是表面而已,他的骨子里,是不会真正在意他人的,不管局面有多诡谲,他都能瞅准时机,抓住关键的人,遍施软硬手段,逼迫董事会的成员让他们许诺,再让他们互相利用,他把他们挨个儿折磨了个遍,最后还要统统听从他的意愿。
就仿佛有一个新的舞台出现在这男人面前,他一跃而上,崭露出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也厌恶之极的新才华……而干这一切的时候,顾海生总是微笑着,他还是那么斯文,优雅,说起话来温柔好听,让人着迷。这个男子动人的外表给他增加了无限迷惑性,就连最熟悉他的友人,最后都不得不反复提醒自己,不要落入此人的陷阱。顾海生就像一朵黑色的美丽花朵,无声无息间,就能把人吸进去,让其万劫不复。
“他在悬崖上跳舞。他知道身后就是绝壁,但他一点都不怕,或者我该说,他根本就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