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生那后半截话,说得苏誉脸色死灰!
顾海生却毫不畏惧,迎着他满是仇恨、仿佛要把他灼穿的可怕视线,不屈不挠等着他的回答。
终于,苏誉往后退了两步,回到车里。
顾海生明白,他让步了。
于是两辆车一前一后,去了苏府。
到了家,管家一见苏誉前来,神色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万分,苏誉却仿佛视而不见,始终冷着面孔。
跟着顾海生到了花厅,此刻阳光正好,苏云藩半躺在太阳里,似乎在打瞌睡,顾海生上前,轻声道:“姐夫。”
苏云藩睁开眼睛,他看见了站在花厅门口的苏誉,慌忙要坐起身来。老人起身太猛,身体不由摇晃,顾海生赶紧一把扶住他。
苏云藩一面咳嗽,一面说:“小誉,你来了。”
苏誉走上前来,他神情复杂地望着面前的父亲。
才一两个月不见,苏云藩比寿宴时更憔悴,更衰老了,脸色枯黄,白发也没了光泽,苍老的肌肤上,浮着一层病态的青色。
顾海生自觉不方便打搅他们父子对谈,于是弯腰对苏云藩道:“姐夫,瀛海还有些事,我晚上再过来。”
他又看了苏誉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苏云藩抬头又看看儿子,他微微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苏誉万分别扭地坐了下来,他故意坐了个侧面,没有正对着自己的父亲。
苏云藩仔细端详着儿子:“最近,店里很忙?”
苏誉有些不耐烦,他翻了个白眼:“还不是老样子!”
苏云藩点点头:“小墨和我说,你忙,有个酒童生急病,还有一个突然不辞而别回了故乡,事情凑在一堆,把你忙得够呛……”
苏誉冷冷打断他:“自己的店,自己不操持,我能把它交给谁去?我又没有第二个顾海生。”
苏云藩听得出其中的讽刺,他也不恼怒,慢慢点点头:“对,要不是有海生在,瀛海也不会有今天。所以,小誉,我想往后,等我不在了,就把瀛海全权交给海生。”
苏誉一愣:“你想让顾海生做继承人?”
苏云藩细细看着他的脸色:“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此事。你是不是不高兴?”
苏誉笑起来:“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你一分钱!”
苏云藩点点头:“这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指望过分我的遗产,可我却觉得对不起你。”
“你不用这么想,尤其用不着拿钱来补偿我。”苏誉曼声道,“顾海生为瀛海立下汗马功劳,没有他,就没有瀛海的今天,这个事实就连傻子都知道。我再贪婪,不至于去抢夺属于他的功劳。”
苏云藩忽然说:“你不在乎,你的那个男朋友,也不在乎?难道他高兴看见你一无所获?”
苏誉被他说得大怒,他冷笑道:“老头你呢,和顾海生犯了同一个毛病,那就是以己度人。你们似乎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人是不为钱财,只为爱情的。”
苏云藩也没气,他若有所思点点头:“不为钱财,只为爱情——你给得了人家爱情么?”
苏誉忽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