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也看得出来呀?”
田子晟点点头:“上回,我拿刀伤你,他吓得脸蜡黄,那样子还不算上心么?”
布丁扭过头去,他盯着案板上的肉骨。
“没有的事。正好相反,我最近,和苏誉闹得特别僵。”
突然听他改了称呼,田子晟也不由诧异:“怎么了?”
布丁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外头都看着我是他的手下爱将,其实子晟你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手下员工!告诉你吧,上个月我在经理室,和苏誉吵了一架。”
田子晟更加惊讶:“吵架?为什么?”
“其实说来,也是我的不是,今年春天不是下了暴雪?我舅舅农村的屋子,就被雪给压垮了,我妈急得不行,跟我说,赶紧凑钱,给舅舅盖新房,因为我表嫂就快生了嘛。”布丁一面不紧不慢地说着,一面仍旧拿刀比划着那两块排骨,“但是盖房子又得不少钱,我正好买了车,还是分期付款,手头空空的,哪有能力资助亲戚啊?可我妈又哭又闹的,我没法子,就只好……嗯,从财务上挪了几万块出去了。”
田子晟啊了一声:“你挪用了独眼杰克的资金。”
布丁仿佛很尴尬,他努力笑了笑:“我那不是没法子了嘛!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妈一天一个电话,逼得我都快去抢银行了!我就想,先借一点吧,不就几万块的事么?我早晚还上不就行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事儿被苏誉知道了,逮着我在经理室大骂,非要报警,要不是豆腐拦着,我早进局子了!你听听,有这么当老板的么?他还有一点人味儿没有啊?!”
田子晟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这么说,你们闹僵了?”
“嗯!就为了这,苏誉就找上茬了,天天揪着我的错不放,一时说我管手下管得不力,教唆岳龄和别的酒童打架,哦对了,他把小漆的鼻子打破了,当时这事儿闹得挺大……一时又说我撺掇酒童跳槽,跳去别家——我那是撺掇么?人家找我问个主意,我就说,其实别处钱也不少,你自己衡量——就为这,苏誉又把我恨上了。”
田子晟思索着,慢慢道:“表面上,倒是看不出来。”
布丁冷笑了一声,他干脆放下刀,拿抹布擦了擦手:“苏誉这个人,你还不知道?最会装好人!他还能让外头看出来?外头装得千好万好,回头就给我使绊子!”
“那,布丁你打算怎么办?”
布丁装作不在意,他走到炉子跟前,关上火苗,拎起噗噗冒热气的开水壶:“我不想干了,下个月,辞职。”
“辞职?!”
“对,我和欢乐时代的卢老板说好了,跳过去。他那边因为杜茗出事,没了顶梁柱,正缺人手呢。他说了,肯给我开三倍的价格。”
“那,苏誉会怎么想?”
布丁往杯子里慢慢倒开水,一面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我管他怎么想?!他不是恨死我么?就为那几万块,他当着豆腐的面骂我,说我挪用公款,要遭雷劈!你听听,有这么骂的么?辛辛苦苦这么些年,我他妈就算是他身边一条狗,也不至于落得这种下场啊!子晟,我还告诉你,苏誉这人啊,心真是凉得很呢!你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你以为他对别人就能好到哪里去?先前我告诫你的那些话,都是良心话,苏誉这人是真的沾不得!其实你算走运,能抽身出来,不然真跟了这种人,早晚倒霉!”
田子晟那年轻的脸上,慢慢起了变化,他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其实苏誉最中意的是豆腐?”
一听这话,布丁心中暗自叫苦!他一时慌不择口:“那……也不是吧。”
田子晟扬了扬眉毛:“怎么?他连豆腐都不中意?那他中意谁?”
布丁的心,通通乱跳!他觉得血管里的血都在发抖!
慌乱之中,他突然说:“你不觉得,顾海生才是他最在意的人么?”
田子晟睁圆了眼睛:“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