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凤阳知道,躲是没用的,踟蹰片刻,做好心理准备,还是上去打开门。
打头的却是个陌生男子,刚见门缝,便粗鲁地一把推开门。
戚凤阳后退两步,见男子侧身低下头,迎另一人进来。
看到他的那一刻,呼吸都停滞了。
是,她的噩梦。
李仁玉。
戚凤阳拢了下衣服:“老爷。”
李仁玉背手缓慢走进来,后面跟着华叔,他看上去极其平和,没任何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她的身上:“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并不是好话,戚凤阳垂眸,始终不敢看他:“老爷请坐。”
李仁玉怎会坐,他走到戚凤阳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垂首的女人,嗤笑一声,从她身侧过去,通过卧室门,看到里面的画:“一身贱骨,画不堪之物。”
听到这句话,戚凤阳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我是贱骨,但你不能侮辱我的画。”
“侮辱?”李仁玉回头,大笑一声,“你还真是青出于蓝。”
戚凤阳直视着他。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心中的深渊,也没那么可怕,她忽然平静下来:“谢老爷夸奖。”
“胆子长了不少,敢这么跟我说话。”李仁玉满眼轻蔑,“沦落风尘都能把那混小子弄得五迷三道,我真是低估你了。”
“我跟少爷清清白白。”
“清白,一个娼妓,也敢说清白。”
“你可以说我脏、下贱,但少爷是纯洁的,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不要总是把他想得很不堪。”
“你这是在教育我?”
“不敢。”
“顺德。”
叫的是华叔,本名华顺德。
华叔走过来,掏出一包钱给戚凤阳:“这里是一千块,够你衣食无忧很久了,拿着,离开这里。”
戚凤阳没有接:“我不会收你的钱。”
李仁玉笑了:“嫌少?开个价。”
“你可以随意侮辱我,但我暂时不会离开,更不会收你的钱。现在我是自由身,与李家无任何瓜葛,你们无权干涉我的自由,没别的事,请李老爷回。”
华叔瞄了眼李仁玉,赶紧劝道:“别不识相,赶紧拿着上钱走吧,老爷给你个机会,莫要辜负。”
戚凤阳目光坚定,与李仁玉对视:“我不会走的。”
李仁玉注视她几秒,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华叔指了指她,摇摇头,跟了出去。……
晚上,戚凤阳照常去舞厅陪舞。
遇到一位阔绰的客人,给了她三十块小费,再加舞票抽成,小包塞得满满。
凌晨,她高高兴兴回家,还给邬长筠带了瓶香槟。
可惜人邬长筠不在,前几天听她说接了部新电影,最近总是晚归,也不知道是应酬还是约会去了。
戚凤阳把香槟放到桌上,回屋拿衣服去冲个澡,出来时,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走过去,又走回来,最终停在自家门外。
紧接着,是转动门把的声音。
戚凤阳揉着头发,走近问了声:“长筠姐?”
回应的是更加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咚咚咚咚——”
巨大的砸门声,吓得她退后一步。
“彭——”
外面的人踹起门来。
戚凤阳退回房间,匆忙从画具里拿起一根美工刀藏在袖内,又觉得太小,进厨房拿了把菜刀。
忽然,巨大一声响,门被踹开了。
一个黑影走了进来,看身型,是男人。
她锁上卧室门,把桌子搬过来抵住门,举起刀,对着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