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努瓦,记住一件事,在这里最重要的事。”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你必须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健康。不然就会死。”
我点了点头。他松开了手。我舔了舔嘴唇,又用手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跟着他离开了。
在我身旁的犹太人们,被党卫军举着机|枪驱赶着,几乎每隔两米就有一名党卫军。他们的行李散落在地上,但是并没有人敢去捡。
“把你们的财物都交出来!”其中一个人喊道,他不是党卫军,穿着倒像是囚犯,拿着一个小篮子路过每一个犹太人,“别被我发现你们私藏!”
那些憔悴的犹太人从手腕上取下手表,从怀里掏出怀表,沉默着,一言不发。窒息般的沉默在我身边行走。四周营房黑压压的影子仿佛野兽口中的尖牙向我们撕咬过来。当那个收敛贵重物品的囚犯回到队伍前头的时候,他的篮子里装满了金闪闪的物体。
我身无长物,除了舒尔茨皱巴巴的乐谱。
我低下头,谨慎地跟随在贝海姆身边。
党卫军在向他行礼,非常简单却异常礼貌。他带着我来到十字路口,中间站着一个人,戴着单片眼镜,手里拿着一根指挥棒,被几名党卫军拥簇着。
我没有问贝海姆那人的身份,但是他看向我们,示意般地点了点头。
而且他在笑。我避开他的目光。
犹太人在党卫军的命令下分成男女两队,女人们先行前进了。男人们则五个人站成一排,列好队不知等待什么。
前方拿着指挥棒的人开始询问起情况。声音不大我无法听清。贝海姆带我向前走近了一些,原来他在询问犹太人的身体情况和基本信息。
“你多大了?”他的声音十分柔和,像个慈爱的父亲关爱晚归的孩子。
“二十岁。”
“身体好吗?”他又问。
“很好。”
那是个犹太年轻男子,肩膀很宽阔,看上去十分强壮。但是为什么不询问他的名字呢?
“职业?”
“锁匠。”
指挥棒指向左边。青年两三步走了过去。
后面的人是个老者。同样的问题,只是回答里夹杂了许多不和谐的咳嗽声。
指挥棒向右一挥,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开了。
这样的程序大概持续到所有人都被分好左右。
左边的基本都是中青年,看上去身体状况不算糟糕;而右边的既有老人,也有不满十岁岁的孩子(还有一些更小的则跟随母亲离开了)。
左边的人被命令前进,党卫军依旧用枪指着他们,喊着口令。他们在跑向烟囱,焚尸炉的火沟还在喷射着火焰,那些人眼里倒映着火光,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他们在走向死亡。突然一声左转的命令,队伍在一排简陋的棚屋前停下了。
我舒了口气。
右边的队伍还没有动。我有点担忧。但很快,一道熟悉的声音就打断了我的思绪,拿着指挥棒的人在叫贝海姆。
“走吧,别害怕,你很健康。”贝海姆伏在我耳边说,而我居然开始相信自己是个十分健康的人,除了背后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年龄?”指挥棒停在我胸口,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