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向岸睡过的这些个人里,性癖不太正常的倒也不是没有,而谢酒花热衷于逼迫柳向岸叫点乱七八糟的称呼,不说多过分,但听个称呼就能爽到还是蛮怪的。
最早时候柳向岸和那帮子看不起谢酒花的人一道儿喊他“谢公子”,后来这家伙把恶人谷上下血洗又将沙盘打出了新的碾压。柳向岸靠着凛风堡的火堆旁看他给自己刨开雪堆翻出冻货做酸菜炖排骨,同样刚打完一场据点战的大旗手在等火候时睡了回去,等醒转已经快到半夜,谢酒花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起身去掀灶上的锅盖:“拿筷子支下眼皮,马上就能吃了,柳督军。”
彼时柳向岸刚在沸反盈天的议论声中成为逐鹿坪的新主人,听了这称呼难免清醒了三分,他坐起身看谢酒花给自己摆了桌热腾腾的菜,没缘由地笑了起来:“哎呀,辛苦了呀,谢将军。”
谢酒花将那称呼洗掉费了不少心力,如今也已经听得习惯,但柳向岸含着点倦意和笑意的咬字太过缱绻,让他陡然生出一种不应当的熨帖:“没有,都是现成的东西,也不新鲜。”
“说到这个,你一个东海那边儿的为什么总给我做北方菜啊?”柳向岸一面从酸菜里扒拉排骨一面发问,谢酒花瞥了他眼又往窗外指去:“就凛风堡这气候,你还想吃什么?”
柳向岸咬着炖入味儿的排骨低眉顺眼:“说得有理啊谢将军。”
他谢将军眯着眼睛看被骨头顶了个隆起的脸颊,心底里原本就烧挺热闹的邪火愈发旺盛了:“也不是没有新鲜的,等你吃饱了再给你吃。”
嘴里半截骨头还没顾上吐的柳向岸抬起头来,边咀嚼边进行挑刺儿:“谢将军,我发现我们这样也不对,怎么每次都是你约我吃饭再上一些不应该用来详谈的地儿详谈?这顿饭是嫖资吗?生在北方的酸菜炖排骨这么金贵呢?”
不是,听听你这是人话吗?谢酒花见不得他这么嚼那骨头,伸手就给他从唇齿间抠了出来:“那你知道你还来?”
柳向岸对他的邪念一无所知,伸筷子又夹了块排骨吃,染着疲倦的眉眼里盛满了笑意:“嗨呀,别急啊谢将军,也没说不愿意嘛……”
谢酒花捏着他的左手按在自己比他精神多了的分身上:“你再多叫两声就别吃了,柳督军。”
不是你这个人怎么只许恶人谷放火不准浩气盟点灯的啊?柳向岸哀怨地叹了口气,闷头加快了扒饭夹菜的速度。
按说“谢将军”这称呼里是暗藏了些认可和臣服的味道,勉强可以理解,那这会儿喊“师兄”又是想怎么爽呢?柳向岸对衣服意见不多,对玩法挑剔更少,但不妨碍他思虑一二以及暂不配合。
他看不见自己穿着是如何模样,但谢酒花能瞧得一清二楚。这半年才脱相的长庚主将倒是并没有力不从心,但那些个衣裳随着动作飘来荡去甚至溜肩下滑都是常有的事儿,只能靠改腰身勒腰带来保证行动,可谢酒花本来就不壮,他的旧衣裳穿在柳向岸身上反倒服帖,墨黑的内衬勾勒出劲瘦的轮廓,不见光的腋窝与盖在上头的短打是相似的白,原先如山巅积雪般冷冽的气度被衣衫上的翎羽融化,让他想起海平线那头吹来的腥咸暖风,涌来的蓝白浪花。
谢酒花换了主意,环着他将那根精致似装饰的腰带给系好,又揪着人马尾,给他戴上了那顶斗笠:“那不喊也行,来两式让我看看呗?”
“我不会刀宗的招啊,这委实差得远了些。”柳向岸虽然觉着莫名其妙,但还是捞过谢酒花的佩刀抓进手中,略使了两分力将那刀刃抽出几寸,“就是说我俩这也不是在打攻防,有啥战术是可以直接同我讲的,你是不喜欢过得称心如意吗?”
他俩对彼此的认识里都有一条“他不会做没目的”的事儿,谢酒花当然有自己的出发点,他伸手覆住了柳向岸握着刀的手背,膝盖顶着他的膝弯哄人站起。刀宗的招式素来以快着称,讲究一个势如行云,锋不可当,愣是让谢酒花教得九曲十八弯,他一手抓柳向岸的右手还一手搂着人腰,需要垫步的地儿直接箍紧了就往上带,五指刚好掐在他右胸,凹陷得格外暧昧。柳向岸被他掰得一头雾水,只觉得谈笑间往周遭蹦了有快八百步:“虽然我就没认识多少刀宗弟子,但这是不是不太对啊——”
“这不是太快怕你跟不上。”谢酒花嘴上这么说着,动作幅度却陡然夸张了起来,他捞起柳向岸旋身跃至半空,右手一拢按得抓在刀鞘上的指头乍地一松,勾起人脚踝掐着点儿猛然踢出。唐刀冷不丁受下这一遭登时打了几个旋儿,被重新攥住柳向岸手的谢酒花再次扣进掌心。
这招踢刀他倒是常见,只是平素傲霜刀由不得他这么胡来,以至于往谢酒花佩刀上来一脚还颇为带劲儿:“哎你松手,让我也试试——”
“你看我们面前。”
柳向岸这才发现他二人站定在铜镜前,他透过镜面看清了这件衣衫的妙处,也看清了谢酒花自后凑近他脖颈露出的尖牙,和伸向他腋下缝隙的手指。谢酒花的小腿比他长出半截,于是那裤管难免要堆在脚背,看着活像是偷穿别人衣服的小少年。
他模模糊糊理解到了些谢酒花的欲望来源,这家伙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撕咬起了自己因为方才动作漏出来的肩胛。谢酒花扯开他腰带的手法干脆又利落,果然熟悉的脱起来就是得心应手,柳向岸站立不稳下意识地要往前迈步,这才发现褪下来的裤子尽数缠裹着小腿,让他走不动道。
就这么一个怔忪,谢酒花搂着他又往铜镜前挪了几步,掐着乳尖握着的分身的手愈发放肆,可外衫和衣摆遮住了他的胳膊,只有起伏不定的轮廓能窥测些许路径。导致镜中染上情欲的仿佛单他柳向岸一个,那双腿不算稳当地支在地上,越往上越是绷得引人遐想。
两处掌心下的鼓胀一浪比一浪更高,柳向岸忽然偏过头来咬住了谢酒花的上唇,于是眼睛之间的距离被骤然拉近,像明灭的灯,像闪烁的星,将谢酒花带回了遥远的过往。
“师兄……”他的声儿化成了流淌的春色,“这样好奇怪啊。”
窗外雨来,打湿那丛摇曳生姿的垂柳,谢酒花闯进了另一种潮湿地。柳向岸眼底的懵懂与羞怯说不清是因为入戏太深还是镜中景象的感染,疯涨的快慰引出了剧烈的呻吟。斗笠被胡来的抽插颠得摇摇欲坠,谢酒花索性将那时不时就要磕自己一下的玩意儿扯了去,拽着柳向岸细长的马尾逼迫他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喉结。
视野豁然,于是浸满了情欲的眉眼便一览无余,谢酒花觉着自己大抵是执念太过,竟是分不清真实与虚妄,总仿佛柳向岸当真是某个技艺不精的师弟,被海风与咸腥熏染。热烈,开朗,像他们时常观察云一般和善可欺。也总会想起来他其实是敌对阵营尖刀似的角色,是那缭绕于军旗周遭,令它势如破竹的长风,含霜裹雪,看着不多,却轻易融化不得。
谢酒花许久才相信燕来之于柳向岸没什么特殊,李灼然也并没能把这没心肝的玩意儿据为己有,经年陪伴的叶桐和歃血为盟的林道里,同样占不到那一个特殊的位置。
他似乎理解了为何刀宗的招式里偶有雪花——要消融多少层的积雪,才能看清深渊中潜藏的那颗心里究竟是否有自己。
他顶进深处,像鱼游进了湛蓝的汪洋,搅弄波光,掀起浪花,又在恣意冲撞时蓦然饮下了“一口酒”。谢酒花埋在里头蛮横且执着地消解那口炙热,他的力道逐渐不再那么的受控制,顶得柳向岸几度踉跄,最终迫不得已扶住了面前的铜镜。谢酒花见状变本加厉,径直将他整个人操得匍匐在镜面,冰冷与滚烫相接,柳向岸不适地惊呼起来,却也绞紧了彼此交合的地儿。
喷溅的白有的装点了铜镜有的喂进了后头的嘴,糊得镜面于腿间具是一片狼藉。这件衣裳的下摆遮过大腿也遮住了那些个指痕,倒是会随着走动露出些许青紫间红的色泽。谢酒花坐在桌边掀开自己杯盖时,柳向岸捞起他的佩刀不甚熟练地耍了个用力明显过猛的把式,拧身搡出一把劲儿,送刀旋至半空中,在背过身又即将转回前方时抬腿扫出半弧,只一下便踢准位置,于那一步踏稳的瞬间接住落下的长刀。
谢酒花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有意,柳向岸抬腿扫出半弧时下身寸缕未着,甫一踢起便春光乍泄一览无余,连罪魁祸首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养眼。而对此看上去当真一无所知的柳向岸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我踢的不像吗?”
“像,太像了,天赋异禀。”谢酒花捧场地鼓了鼓掌,仍不忘把自己的心里话往外头抖一抖,“但是我说的未必准,不如和我回趟东海舟山,找宗主给你具体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