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躬身低头,“陛下,臣也以为对晋王的管束太过严格了。”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朕教自己的孩子还要他这个姐夫来插手?
失落懊恼与无奈的情绪,萦绕了皇帝的心头,高傲的天可汗低声道:“让稚奴不用再禁足了,就快中秋了,让骊山安排中秋宴。”
王公公点头去安排。
长安城很热闹,尤其是文人与权贵,他们议论骊山的声音更多。
骊山拿出了这么多的纸张,足足三千尺,甚至有人说装满了十余车的纸张哪里止三千尺。
之前骊山给朝中书籍的时候,坊间就有议论和非议。
现在这个非议坐实了,骊山是在昭告天下,他们不藏了,骊山有造纸术。
长安城的一处宅院中,年迈的虞世南哆哆嗦嗦拿着两张纸作比较,纸张成色虽有差别,但大差不差。
“就该是这样,老夫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虞世南痴痴道:“原来一直都在骊山,原来早在当初他就有了造纸术,那纸浆果真出自他手。”
当初的迷案困扰了虞世南六年了,这六年以来都快忘了这件事。
可再次回想起来,他老人家眼神激动,“老朽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除了骊山还能有谁。”
现在的虞世南几次上表要辞官,如今只等陛下点头了,这位老人家笑着又像是在哭,他握着笔的手在颤抖,已经无法像当年一样执笔书写。
掌握了造纸术就掌握了书籍,这是大唐人的认知,皇帝与骊山的关系不需要多想,很多人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也难怪骊山会被看守得这么严。
长孙无忌心中有数看破不说破。
按照岑文本的话语,骊山这一次送来的纸张不过是一部分,在他们的库房中还有很多的纸张。
而这种纸张除了骊山自己用,还提供给朝中。
长安城热闹,骊山宁静许多,狂人日记的风波也是来自骊山,这一次的风波刚刚平静不久,骊山就昭告世人,在骊山就有造纸术,从此朝堂不缺纸张了。
骊山印书倒也没什么,写满字的纸张不值钱,但能够书写的纸张大家都明白价值几何。
天可汗有了造纸术,只要皇帝想,他就可以培养朝堂想要的读书人,而且现在从朝中开始安排夫子开始,这位天可汗就已经在这么做了。
骊山,一队人马安静地前来,马车三驾,来人到了村口当即被魏王的侍卫拦下。
来人拿出一封信递交给侍卫,“还请将此信交给骊山县侯。”
那人递交信之后,便将马车留下,带着余下两个车夫与护卫离开了。
等魏王的侍卫去察看马车内的情形,掀开车帘看到的满满当当一马车的铜钱。
张阳还在自己的温室中除草,这些野草在温室中的生命力很强大,三五天它们就会冒头。
这位闲着无事做的县侯也会勤快地将那些杂草除去。
再看一眼媳妇的花苗,长势果然不好。
张阳对眼前的情况很满意。
婶婶带着一封书信而来,“县侯,村外拉了三驾马车而来,马车内装满了铜钱,还有一卷书信请县侯过目。”
张阳洗了洗手,打开这卷书信仔细看着,来信的人没有姓名,信中内容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写明了这些银钱送给骊山,并且希望自己这位县侯不要再著书,更希望往后骊山的纸张给了朝中,也能够给采买的商客。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这么几句话。
对方没有留下姓名,张阳走下骊山来到村口。
李泰正站在马车边好奇。
张阳仔细打量着这些来路不清不楚的银钱。
“姐夫,这些银钱我一文钱都没动过。”
这些钱李泰肯定不敢动,也不会去动,对方无缘无故送钱,将钱送在骊山村口便走了。
对方不是一个缺钱的人,而且出手很阔绰。
更看得出,有人想要买骊山的纸张,会安排商旅出面来买。
以现在骊山的生产力,一天最多晾晒五百尺的纸张。
生产力是有限的,只要有足够的钱,只要对方肯拿出来也是可以买空的。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是什么身份,还如此地富有,充满敌意与对骊山的小觑。
张阳颔首道:“我以前觉得骊山已经很有钱,现在看来山外有山呐,骊山辛苦挣的钱,于对方来说九牛一毛。”
李泰走入拿出一袋铜钱,“这些钱中有不少是前隋的铜钱。”
拿起其中一枚果然是开皇五铢,这是当年隋文帝时期铸造的铜钱,这些铜钱当然也能用,只要向官府置换就可以了。
对方知道骊山与皇家的关系,骊山要处置这些前隋铜钱不难。
张阳蹲下身仔细查看着这些老旧的铜钱,“看来他们往后应该还能拿出更多,买下骊山所有的纸张都不在话下。”
李泰对一旁的侍卫吩咐着:“去查,查这些马车的来路。”
“喏。”
马车都是很普通很一般的马车,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号,从木工来看是新造的,也不会留下痕迹与来路。
张阳放下手中铜钱,“魏王殿下,这是我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
“姐夫是什么意思?”
“对方财大气粗,而且不缺钱,多半是一方门阀,他们手中说不定也拿着造纸术,看这些人的举动也不在意我们会开出什么样的价格,是铁了心要买下我们的造纸术。”
骊山不缺钱,可看到对方的做派,还是让李泰紧张了起来。
张阳将信递给他,“他们还说了,希望我不要再著书。”
李泰拿着信仔细看着内容,“从笔迹中难以分辨对方是何人,说不定只是让人代写的。”
“不过这些人行事还是不周到。”张阳感慨道:“若换成我来收买人,我不会这般大鸣大放地送钱,我会送一架空马车,将马车的轮毂换成金子铸造的,将马车的内壁贴满铜钱,再将马车的顶部用银饰来装点。”
“一来可以让别人知道我送了一架马车,而不是送钱,马车的价值多少与银钱无关,如此钻空子才是合适的手段,要如何收买官吏,我该好好给他们上一堂课。”
听得李泰悚然一惊,“姐夫不会真要这么做吧?”
张阳揣着手,“若我要收买,我宁可收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