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链抢先回答:“还不是因为你。这里这么冷,就是为了你,姑姑才呆在这里的。”
徐鹤一眉头渐深,转头去看喜山。
喜山吞了口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说,“都是以前的事了。”
可能是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喜山,有可能是仍对喜山觉得熟悉,哪怕在这样一个幽冷诡异的地方,丧失全部记忆地醒来,徐鹤一直觉般相信喜山的每一句话。
他看着她,认真说:“我会恢复记忆的。”
黑链说:“你最好是。”
喜山说:“好。”
她们两个的声音重迭在一起,互相对视,喜山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她最先吃完,然后是徐鹤一和黑链,由徐鹤一负责收拾碗筷。
独处的时候,黑链问喜山:“姑姑,就这么算了?”
喜山眨了眨眼睛:“什么?”
“他没有记忆,就这么算了?”
“……我也没有办法呀。”
黑链严肃地看着喜山:“总能找到找回记忆的办法的,带他去华山,你们之前住的地方稍稍刺激一下,说不定就恢复了呢?”
喜山微微发愣。
她没有说话,黑链向前一步,莫名离喜山很近很近,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喜山问她:“你在看什么?”
她说:“你竟然不伤心。”
喜山说:“我伤心呀。”
“姑姑”,黑链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正在大殿里午睡,我跟着诸位姐姐走上来,看到你,大家让我行礼,你说不用。过了一会儿,你觉得我和父亲很像,认出我来,只说了一句,‘他的女儿这么大了’。你当时的样子,什么都不在意,你只在乎徐鹤一。我记了太久,一直忘不掉,所以我知道,你现在完全不是这样。”喜山哑然。
黑链继续说:“如果是当时的你,徐鹤一失忆,你无论如何都会让他恢复记忆的。”
喜山打断她,“别说了。”
正值徐鹤一洗完碗走出房间,同时看见她们两人。
三个人沉默了半天,最后喜山说,“你觉得是好还是不好呢?”
徐鹤一以为问他,反问,“什么?”
黑链说:“我希望姑姑为自己而活。”
喜山许久没有言语,徐鹤一沉思着,再次把目光落在喜山身上。
喜山朝他们两个招招手,“我们下山吧,这里冷,水灾停了,看山下的天气,应该是很好起来了。”
她也看着徐鹤一。
一百年来,她等待徐鹤一复活,幻想的最多的场景,就是亲手给他做一顿饭。
没想到之前他有记忆的时候,所有事情堆在一起,她不得不和师兄分开,今天才终于做到了。
这样的日子,就像是一个再日常的午后。
喜山把徐鹤一送到山底下,跟他说,“华山往南边走,沿着官路一直走,走到下一个驿站,再去问那里的人。”
徐鹤一牵了一匹马,哪怕他忘了,仍有本能,翻身上马的姿势利落而漂亮。
他直直望着喜山,“师妹,既然你的门人已经迁离此处,不需要你的照拂坐镇,不如和我一起回华山。”
喜山说:“师兄,你沉睡了一百年,华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兴许回得去,但我不行。”
他说:“为什么?”
喜山移开目光,看向另一侧,她说:“我有我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