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说,“我们继续。”
……
喜山还是懒得驾马,坐在黑链身后,一路半睡半醒。
她偶尔传出内力,观察盒子里荧草的状态,都很稳当。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荧草突然生长得这么快,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见到师兄了。
徐鹤一第一次死而复生,她等了一百年,第二次死而复生,她等了十年。
她想起师父当年躺在病床上垂死,仍放心不下徐鹤一,做了半辈子师父,如师如父,对徐鹤一说,姒姝出身皇室,红颜祸水,我知道你心悦她,但你要为自己的前途,为自己的人生考虑。
没想到一语成谶。
她总是给师兄带来麻烦,而她总是不服,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给师兄带来麻烦。
无论如何,她总是要复活师兄的,不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争这一口气,她才不是什么红颜祸水,就算师兄为她而死,她也有能力逆天改命,让师兄继续活下来。
黑链勒紧马绳,将马停在逍遥宫的山底。
喜山抱着绿归下马,将它放在地上。
它的体温比人类低,但喜山和它相处惯了,不觉得冷。
绿归一路蛇行,跟在喜山身后,二人一蛇穿过阵法,走到山顶之上,徐鹤一的棺椁正平放在那里。
山顶之上,冻土仍在孕育荧草,哪怕过了十年,都没有她手里的这株长得更快。
喜山暗想,毕竟阴气属于天地之灵,兴许是之前,逍遥宫的阴气就已经全部用完,这才换了另一处,长得这般快速。
喜山唤来绿归,简单告诉它:“等下要给你吃个东西,很冰,你不要一下吞掉,我会用内力包裹住它,然后需要你保持这个姿势,等它发生变化,好吗?”
此前弗妄阻止了幽荧从师兄体内抽出,她需要的并不多,只用那么一小块就可以,不是很复杂。
她已经成功过一次,这一次没有理由失败,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喜山按照计划,将荧草取出,用内力裹着,放入绿归的口里。
它有点好奇,长大了嘴巴,等真正触碰,才发现确实很凉,不断摇着尾巴。
喜山安抚绿归,手平放在它的胃囊处,静静等着。
她感知到绿归的身体当中,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阴气淤积,逐渐成形,渐渐散发着明亮的荧光。
绿归吐出幽荧,喜山用早就准备好的炉鼎接住,继续接下来的炼制。
幽荧很冷,可她太紧张,生怕出错,背后流了好多的汗。
终于,药成,喜山扶着徐鹤一,将他的脑袋放在腿上,将药喂进他的口中。
他一点点喝了下去,原先冰冷的身体,此刻散发着荧光,喜山看到,他胸口处缺失一角的菱形,正在聚集着进入身体当中的药液,逐渐补全。
喜山紧张至极,秉着呼吸。
她看到徐鹤一像是从水里探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整个人坐了起来。
喜山扶着他的后背,细细摩挲,柔声说,“师兄,没事了,没事了。”
她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以至于自己都安下心来,悬着的心落到了地上。
可怀里的人一直在咳嗽,好半天止住了,略微有些僵硬,这反映和喜山想象的不同。
师兄转过头,望着喜山。
喜山心下一凛,僵在原地。
她看清楚了师兄脸上的表情,预知到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个结果,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
师兄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