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方景桓,年二十五,皇后嫡出,为皇长子,才高八斗,享有治世之才。如此嫡长子却要靠谋反才能夺得皇权,足以见得那位安居于皇城内的老皇帝不是什么贤良之辈。
而我呢,只是晟王军中的谋士,上阵的将领,现如今遍体鳞伤,连杀敌都做不到,只能安居于一方帷帐内,替方景桓教导他的孩子。
先生。孩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去,九岁的世子站在帷帐口静静的看着我,面无表情,眼眸中透着关切。
外面风大,先生身体不好,还是进去吧。
这孩子长得向他的父亲,但性格跟他的母亲更为肖似,当然了,这是个好事。小小孩童聪慧懂事,果敢温柔,一点不像他那个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的父亲。
我走到他身边,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我这几日糟糕的情绪终究还是影响到这个孩子了。他看着我,眼中带着儒慕,言语中带着关切。
我没说话,随他回了那个温暖如春的小天地。
是夜,夜凉如水,北风瑟瑟。我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世子这几日睡在我这里,此时已是睡得黑甜。空寂的帷帐里,我只能盯着帐顶,心中思绪万千。
实在呆的难受,我索性起身穿戴整齐,又摸了一件披风,想着出去逛逛。
夜里仍有士兵在巡逻,即使已经胜券在握,我们也不敢有分毫的松懈。方景桓入城时带走了军中大部分的高等将领,将整个军营交给我这个来自江湖的谋士管理。我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认认真真的将军中诸事安排好,生怕出现些许的纰漏。
当真是欠他的。
我在营中转了一圈,四处查看之后又回到了帷帐附近。我不放心睡在里面的孩子,但又不想回去休息,便坐在了帷帐附近的一丛篝火旁。
我需要将近日纷乱的思绪理个清楚。
说起来,我会出现在方景桓身边,当真是机缘巧合。十五岁以前,我和师傅隐居在金陵小竹山,每日采药打渔,学的也是治病救人的本事。方景桓的老友,丞相之子陆恒舟是我的师兄。那时,方景桓刚被囚禁于江南封地,定下了要起兵的心思,便想着将我的师父,江湖智者逍广先生请出山,担当谋士。陆师兄也没拒绝,带着他上了小竹山。结果一来二去的,正主没请到,倒是带着我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小拖油瓶下了山。起初,方景桓不过是抱着带着孩子见世面的心思带着我满江南的游荡,可谁曾想我这些年的学识还真让他瞧上了眼。最终,我代替我的师父,成了他的反叛大军中为他出谋划策的谋士。
也不过四五年前的事,我坐在篝火旁,拨弄着火堆,想着。怎么现在寻思起来,似是很久以前了呢。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不会有太大的变数了,但奈何美色误我,让我对方景桓起了爱慕之心。
最初发现这份感情时,我慌乱过,紧张过,伤感过。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唾弃自己。虽然当下国风开放,分桃断袖之事盛行,但方景桓并不热衷于此,更何况,他还有妻有子,日后还会成为一国之君。我心中的感情催促着我接近他,我脑海中的道德唾弃着我这份不堪的感情。我无法原谅自己喜欢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无法原谅我的背德的感情,更加不敢去面对终会是被拒绝的结果。少年人的感情单纯、执拗而脆弱,我像一只缩头乌龟,胆怯的将自己的感情缩藏在心底,不敢面对,又不想消除。
我开始变得不苟言笑,不再有少年人的活力和冲动,生怕感情暴露万劫不复;我开始认真学习那些我从未接触过得兵法策论,只为让自己变得更有用;我开始拿起□□大刀上阵杀敌,即便我对涂杀生灵厌恶至极。我开始成长,开始成熟,开始努力去完成那些我从前并不喜爱的事情。
只为了得到那人的些许关注,还有一句毫无感情的赞赏。
我爱的卑微,怯懦,疲累。
有时,我也会问自己,明明不会将心中感情宣之于口,明明受不住心中道德的谴责,明明想将这份感情永远埋葬,为何还要做这么多,为何还要大费周章。
知晓前因后果的师兄只是无奈的看着我,动手揉乱我的头发,给不出答案。
这那里有解呢。
不过是无法控制的感情在作祟吧。
如今,我在方景桓身边待了整整五年,反叛大军顺利攻入长安,即将胜利。而我获得了什么呢,一双沾满同胞鲜血的手,一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