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缘动(2 / 2)

这里楼宇屋檐相连,招牌林立,街道上各色行人熙熙攘攘,车马穿梭如水。高鼻深目的胡人带着高帽,牵着驼马。黑肤矮壮的昆仑奴提着物品紧跟在主人身后。锦衣华服的商人挺着便便大腹与人讨价还价。衣衫艳丽的胡姬在酒馆里招揽客人,平康坊娘子嬉笑着从马车里探出头,和对面酒楼上的郎君眉来眼去。

平康坊娘子?

刘玉锦双眼一亮,急忙朝那辆马车走去。可她没走两步,就突然被人擒住了胳膊。

“哈!终于抓住你了!”武侯抹着一头大汗,气冲冲道,“你是哪家逃婢?还是偷了什么东西?快跟我回去,好好审你!”

刘玉锦惊慌地挣扎,道:“我才不是婢子,我也不是贼子!你快放手!”

武侯好不容易抓到她,哪里肯放,拖着她就朝回走。刘玉锦大声呼救起来。可是路人见武侯抓人,都袖手旁观。

刘玉锦急不可耐,干脆张口咬在武侯手臂上。武侯大呼一声松开了手,她得了机会扭身就逃,却是一头撞进了一个男子的怀里。

“哎哟!郎君何等的运气?平白无故走在街上,都能得小娘子投怀送抱!”

一声戏谑,紧接着四周响起一阵笑声。

刘玉锦满脸涨得通红,急忙从那男子怀里退开。她还想再逃,可武侯哪里容她躲避,扑过来就擒住了她的胳膊,扬起手就朝她脸上扇去。

“小贱人,我让你咬——”

刘玉锦知躲不过,只得惊呼一声闭上眼睛。可等了片刻,那个巴掌还迟迟没落在她脸上。她终于壮着胆子睁开眼,就见一只大手稳稳地把武侯的手腕握住。因极用力,指甲都陷在肌肤里,武侯疼得大叫。

卢修远冷哼一声,甩开了武侯的手,道:“当街欺凌弱女,武侯现在怎么做起此等勾当了?”

武侯看他一身华服,俊朗贵气,便知是富家子弟。他自认倒霉,辩解道:“小官是见这娘子撞见我们就仓惶奔逃,怀疑她是贼子,这才追来的。”

“都说了我不是贼子!”刘玉锦气鼓鼓道。

卢修远长臂一展,就将刘玉锦拉到了身后,道:“她是我的婢子,先前与我走失,是在慌张找我。”

武侯哪里信这话,可是能争辩吗?他悻悻地瞪了刘玉锦一眼,甩手走了。

旁边另外一个富家子弟拍着折扇笑道:“十二郎这当街英雄救美的风范,可有令小娘子折服?”

刘玉锦红着脸,不去理她。

“她是正经人家娘子,你别来调笑。”卢修远叮嘱了友人一句,低头笑问刘玉锦,“你是段家二夫人的义女吧?还不知你如何称呼。”

当初卢修远在段家,也曾主意到过刘玉锦,见她圆脸如粉团,和丹菲冰雪般的精致又有所不同。天下美人一旦入过卢修远的眼,就不会忘记。所以先前他路过看见刘玉锦和武侯争执,就将她认了出来。

“我姓刘。”刘玉锦低头道,“多谢郎君出手相助。”

卢修远欣赏着她的娇羞之态,道:“刘娘子怎么只身来东市?奴仆婆子呢?”

刘玉锦眼圈一红,本想说段家被抄了,又想自己的逃出来的,怕卢修远把她送回去。于是她眼珠一转,撒谎道:“我和段家人不合,就自己出来了……我,我去投奔亲戚。多谢卢郎,告辞。”

说罢,屈膝行了个礼,就灰溜溜地要逃走。

“等等!”卢修远急忙喊她,“你要去哪里,我雇个车送你去。”

刘玉锦想了想,觉得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便道:“我去平康坊。”

平康坊也不尽是妓家,所以卢修远并惊讶,只笑道:“平康坊我最熟,送小娘子一程吧。”

刘玉锦听出他话外之音,不免恼羞地瞪了他一眼,心里骂道:好个浪荡的纨绔子弟。

卢修远笑嘻嘻地收了佳人的白眼,叫了个闲汉过来,让他去雇了一个干净的驴车,自己骑上马,在旁边护送。

那友人看了半晌,调侃道:“十二郎,你这好似送媳妇儿回娘家省亲一般。”

卢修远也不介意,调笑道:“若能得这么一个佳人做娘子,便是变成驴儿拉扯也无妨。”

刘玉锦在车里听到这轻浮的话,恼羞得坐不住,唰地掀开帘子跳下车,道:“不用卢郎送了,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卢修远急忙道:“是我唐突!哎呀呀,刘娘子莫恼!在下给你赔礼道歉。刘娘子,娘子——”

卢修远在大街上嚷嚷,认人侧目。刘玉锦脸色红得发紫,回头狠狠瞪他,“你大呼小叫什么?”

卢修远笑眯眯地把手往另一边指,“去平康坊,要走这条路。”

折腾了好一番,最后刘玉锦还是坐上了驴车,由卢修远护送着到了平康坊。刘玉锦不想让卢修远知道自己要去投奔妓家,进了坊门就下车和他道谢分别。卢修远也不勉强,只是叮嘱了几句,目送她离开。

这郎君虽然生得俊朗,可性子实在太轻浮浪荡,刘玉锦虽然谢他出手相助,可也不想和他多相处半刻。况且这才入坊门,道别之际就已经有三、五个路过的花娘伎子同卢修远打招呼。卢修远竟然能一一叫出她们的名字,显然是此处常客。

刘玉锦已经不记得杨六家在何处,只好边走便问,好半天才终于找着杨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刚留头的小婢子,见是女客,很是惊讶。

刘玉锦把珊瑚簪交给她,道:“我是萍娘的故人,前来求见。”

小婢子把簪子推了回去,脆生生道:“萍娘子已不在咱们家了。”

这不啻于晴天霹雳打在刘玉锦头上。她逃出段家,奔波了这半日,只等着见了萍娘可以诉苦求助,没想一切都落了空。

“萍娘去了那里了?”

“她被家里人接走了,不用再操持贱籍啦。”小婢子语气和神色里都满满是羡慕。

“那你可知她家在何处?”

小婢子摇头,“萍娘子没说。咱们这样的人,出了娼门,就当新生一回,哪里还想和过往有牵扯纠葛?”

刘玉锦呆滞住,茫然失魂,连婢子关上了门都没察觉。

萍娘走了,长安这么大,这么陌生,她找投奔去?

阿菲……

刘玉锦下意识往身边望,可是身边空空,哪里有丹菲的身影。

也是,如今丹菲正身陷段家那个魔窟,自身都难保。她此刻,怕是真的只有靠自己了。

刘玉锦茫然地在平康坊地街上走着,身子忽然被阴影罩住。她抬起头,一眼望见卢修远爽朗却又玩世不恭的笑容。

“刘娘子,好巧呀。”

刘玉锦翻了个白眼,“巧什么?郎君怕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我的吧?”

“娘子好聪明。”卢修远挠了挠脑袋,“你的亲戚不在家?还是不肯收留你?那你如今怎么办?我看你身边连个行李包裹都没有,段家怎么如此抠门?莫非你犯了什么错,被段家赶出来了?”

刘玉锦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又不知情,胡猜什么?谁说我没人收留?我还有外祖母家可投奔呢!”

卢修远虽然嘴上说得不正经,心里也还是担心这个女孩儿流离失所,现在听她说还有外祖家,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道:“那你外祖家在何处?我好事做到底,再送你一程好了。”

刘玉锦愁眉苦脸,道:“我从未去过,不知道。”再说了,母亲生前说过,自己是庶出,外祖家待她不好。有这些在先,外祖家未必肯收留她。

“那令堂也没和你说过?”卢修远态度逐渐认真起来。

刘玉锦道:“就说过姓郭,还算是殷实人家吧。”

“这范围可有点广。”卢修远挠头,“府邸在哪个坊?家里可有人为官或是经商?”

刘玉锦摇头,“家母出嫁后就再没和娘家来往……哦,记得她提过,说家里后花园的池子很大,池子里有个小岛,岛和池岸间架着一座六拱的石桥……”

“什么?”卢修远突然大呼一声,满脸难以置信地盯住刘玉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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