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亦是人心。
在兵士心中,荆长宁是易国人,他们一定会有所愤恨,但真正而言,这场战役由丹王一手发起,说来荆长宁并未有真正的错处。
三日,受尽刁难,甘愿为囚,反倒是让军中人心不知不觉地向他倾斜了过去。
一个柔弱少年郎,他有才,难道便是他的错吗?更何况,如今他来了丹国,他的才完全可以为丹国所用。
这样一来,他又有何错呢?
人心一旦倾斜,便如长河入海,再难逆转。
她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却在不经意间埋下了这般的引导。
好深的思量!
不愧是圣谷弟子!
荆长宁不知晓蒋建心间的震动,她只是和萧嵘并肩向前走着。
的确,她自请为囚是有些这方面的思量,人心罢了,她既然决定了来丹国,她就会将丹国的人心一点一点地握于掌心。她能做到的。
萧嵘只觉荆长宁的掌心骤然收紧,他安慰似地回手握了握。
“有我呢,不怕。”他说道。
荆长宁翻了翻眼睛。
“谁怕啦?”她撇嘴说道。
萧嵘讪笑着不说话。
……
在宫城的大道上,禁卫夹道,一路延伸至朝殿的中央。
汉白玉的石阶一层一层延伸到最高之处。
“我便陪你到这里吧。”萧嵘止步,望着荆长宁说道。
荆长宁点了点头,知晓他在云国的身份有些敏感。
“没关系,我会一直看着你。”萧嵘说道。
闻言,荆长宁目光微澜,她轻声一笑:“好啊。”
转过头,她的面容恢复平静,步伐向上迈去,脸容轻扬,风声猎猎。
丹王坐在最高处的龙椅上,一路望着荆长宁走到近前。
那少年郎一如初次相见,目光沉静悠远,举止雍容尔雅。
要知道,他一路奔波,坐于木槛囚车之中,刚至丹国便一路行来,其间并未有任何休息。
丹王眉微敛,有沉沉思虑在脑海中散开。
荆长宁迈步行至大殿中央,步伐站定。
前襟掀起,她跪下行礼。
“草民荆长宁叩见丹王。”她不卑不亢道。
丹王犹豫片刻,小德子忽得附耳上前,在丹王耳边说了句什么。
丹王握椅的右手骤然收紧。
“先生!先生!是圣谷弟子?!”他惊而起身,出声呼道。
荆长宁平静地抬起脸容。
“是,”她不卑不亢答道,“草民师承圣谷。”
一时间,整个朝堂哗然一片。
圣谷?
那是圣谷啊!
与荆长宁有过交集的石业和曾里均是目光一震,惊得几乎不能自已。
倒是孙慎目光怔了怔,旋而恢复宁静,只低声一叹。
荆长宁目光宁和。
“圣谷无非虚名。”她望向丹王,“草民曾对王上说过,只是想做一个谋士罢了。”
丹王一怔。
在木清宫中,那少年曾眸色定定,他说,他不是什么画师,他想做一个谋士。
如今,天下两国为他交战,当携圣谷弟子的赞誉与积势而来。
他依旧是这样宁和而平静地说上一句。
他想做一个谋士。
“谋士者,以谋取士,不知你有何谋?又想得何士?”丹王笑了笑,说出了和当初一样的问句。
荆长宁立身而起,目光悠远地望向殿外。
当初,她是为了劝说丹王放易禾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