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慕容的身后,往监牢深处走去,不时可以听到牢房里面铁链撞击的声音,通道两边高悬着油灯烛火,影子幢幢。
三人一直走到这条通道的最尽头,这里只有一间牢房。
项老虎手中一翻,多出了一把钥匙,将它伸进了牢房的门锁中。
咔一声,锁开了,他推开门,让到一边,慕容走了进去,扶摇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进去。
牢房之中有一张冰冷的炕床,还有一张陈旧的木桌,三只木凳,墙头上点着一盏油灯。一个灰色囚衣的犯人,披散着头发,侧对门口坐在炕床上,仰头看着墙上小小的窗户。
他们进去的时候,犯人扭过头来。
扶摇这才认出,原来这犯人,竟是康王慕扬。
项老虎将食盒放在木桌上,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牢房中的三个人,静默对视。
慕扬是第一个开口的,他嘴角漫开一个轻如微风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他口中的“你”,自然指的是慕容。
慕容用手点了点桌子,道:“我们兄弟说说话吧。”
说完,他先在桌子边坐下了,慕扬也从床上下来,跟他面对面坐到了桌子边。
扶摇便打开了食盒,将四个菜,一壶酒,两个酒杯,一双筷子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为他们两兄弟摆布好。
慕扬看着桌上的四个菜,都是新作的,还热气腾腾,眼中划过一丝异色,叹道:“没想到,你还记着我的喜好。”
这四个菜,都是他最喜欢的菜色。
慕容垂着眼皮,道:“我们毕竟做过十多年的兄弟。”
慕扬抬眼道:“你还认我这个兄弟?”
“血脉,是无可否认的。”
“如今你为人上人,我为阶下囚,你还肯认我,我感你的恩。”慕扬伸手拿过酒壶,斟满了两个酒杯。
他捏起自己的那一杯,冲慕扬举起,道:“来吧,陪我喝一杯。”
慕容却并不去拿酒杯,只是看着他。
慕扬脸色微微一变,继而转成释然,他放下手臂,低下头自嘲一笑,道:“原来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
他复又抬起头来,看着慕容道:“说什么兄弟,一样要置我于死地。”说着,脸上便现出嘲讽之色,“成王败寇,你还用得着如此惺惺作态么?”
慕容脸色不变,一如来时的清冷。
他一字一顿道:“你当日既然敢杀害父亲,就该想到,今日我绝不会饶你的性命。”
这句话,显然刺痛了慕扬,他手微微一抖,那杯中的酒水便洒了一些在桌上。(未完待续。
正文309、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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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鸩杀
慕扬是在朱雀门事变中被捕的。
原本,二皇子党的计划便很冒险,只不过经过他们多重演示,总觉得是可以一搏的,没想到大皇子党早已有了防备,将计就计,将他们引入朱雀门内,然后才忽然发动大反击。
二皇子慕弘珏当场被斩首,剩余的二皇子党人群龙无首,各自为战,没多久就被大皇子党给围拢剿灭了,以慕扬为首的两百名玄甲骑兵,都被捕入狱。
从入狱的那天开始起,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活着出狱的可能了。
如今,大局已定,二皇子党被扣上了谋逆作乱的大罪名,大皇子却已经是一国储君,而先帝驾崩,他不日就要登基为皇。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再翻盘了。
“我一直想不通,”慕容垂眼看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泛着诱人的光泽,“当初你怎么能够做出弑父的举动,难道为了二皇子的伟业,你连父子天性都可以舍弃?”
慕扬轻轻一笑道:“如果父亲不死,我又怎么能够继承他的爵位,怎么能够有足够的筹码,去赢得二皇子的倚重。”
慕容抬眼看着他:“你真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慕扬沉默着。
“畜生。”
慕容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扶摇向慕扬脸上看去,见他并没有因为这两个字而起任何的波澜,顿时心中一片冰冷。当初那个锦衣怒骂,潇洒骄傲的贵公子,早已被权势蒙蔽了双眼,成为一个无情之辈。
原本,二皇子党谋逆作乱的这场大案,已经由大理寺全权处理,以慕扬为首的乱党,绝无脱罪的可能。但是大皇子慕弘武登基在望,按照惯例,新帝登基总要大赦天下,哪怕是谋朝篡位这样的诛九族大罪,也有可能由原本的斩立决变成秋后问斩。
就像现代,死刑和死缓,这是有重大区别的。如果从死刑变成无期徒刑,那就更是死里逃生了。
如果说,慕扬只是谋逆作乱,那慕容念在兄弟之情,可能还会放他一条生路,但慕扬弑父,这个罪孽是绝对不能饶恕的。所以他一定要在新帝登基之前,将慕扬正法,这样才能为父亲报仇,慰他的在天之灵。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父亲死的那天,你有没有对他动过手?”
慕容的这最后一个问题让扶摇心头猛跳,靖王慕止洪死的那天,她是在场的,亲眼看见他像个血葫芦一样被抬入靖王府,据说他身中数刀,刀刀致命,难道也里面还有慕扬动的手吗?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