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注意着,之前那个突兀地提醒她们姐妹叫错的婆子又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方才扶摇和青宁进府之时,见府上换了匾额,莫非是侯爷升爵了?”
果然夏侯月晖笑道:“可不是。才刚接的圣旨,皇上封了咱们侯爷为靖王,急召入京。本来你们姐妹头一次来,他也该见的,只是皇上召得急,刚接了旨就收拾东西随行出府入京去了,只得错过。”
扶摇道:“这是大喜事呀。”
靖国侯封了王,夏侯月晖自然就成了王妃。
扶摇和青宁便一起站起来,重新行礼,换了称呼,叫了她靖王妃。
重新落座以后,夏侯月晖才道:“什么喜事,我瞧着皇上只怕又要交什么差事,这才急不得地就叫进岳京,怕是又得个劳碌。”
她语气之中一点也不像升斗小民对皇权那般诚惶诚恐,这也就是她们这一家,靖国侯,哦不,如今是靖王了,靖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夏侯月晖又是真正的世家门阀出身,就算是比皇室的公主也是不差的,所以才会这样随性指点。
不过这种随性也透出皇上对靖王的宠信和亲切。
夏侯月晖便又问了扶摇和青宁的年纪,是否读过书,学过什么,当然还有问候苏北岳和他夫人的健康等等,总之一切都很符合姻亲长辈对小辈们的正常接待流程。而扶摇也趁机将父母要求送来的礼物都送了出去,夏侯月晖看过之后便叫人收了。
扶摇本来以为这么厉害的女人说话一定句句都是机关,但这么一番话交流下来,似乎也并不难对付,起码她跟青宁都没觉得不舒服。
除了开始那个婆子好像是要故意出她们的丑。
说了一会儿,夏侯月晖才道:“你们姐妹来,想必还要看望雪华的吧?”
扶摇忙道:“正是,二妹出嫁却未归宁,父母都不知其嫁后情形,在王府为人处世如何,我们姐妹此番经过嘉临城,除了拜访王爷和王妃之外,也是想见见二妹,望一望她。”
这话里就有点小小抱怨在里面了。
夏侯月晖听了,有些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扶摇的性格,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只要问心无愧站得直,就算眼前这个是尊贵无比的王妃,也是敢想敢说的。
苏雪华嫁过来的时候被摆了一道,那也是林春乔做的孽,算是咎由自取,不能全怪夏侯月晖不厚道,但是本来女孩儿出嫁三日便须归宁,桐城和嘉临城又不是天南地北,就算路上有个两三天的路程,也该履行这个习俗的,但是雪华却一直没有回来过。
这只怕就是婆家刁难了。
扶摇也知道苏北岳之前说过要跟靖王讨个说法,但是他前些日才刚回府,同日就接了旨,封了侯,是个喜事,也有些手续要办,宴请桐城大小官员等等的,暂时也脱不开身,如今靖王又入京去了,那就更不好沟通,所以她就想着现在探一探夏侯月晖的口风,了解一下雪华在这府里头到底过得怎么样。
夏侯月晖脸上的表情很是自然,不过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才说道:“雪华这孩子美貌聪慧的,我倒是喜欢,可惜进府第二天就生了病,大夫看了说是路上走了三天本已劳累,加上到了这嘉临城有些水土不服,问题倒是不大,不过要养几天,所以就耽误了归宁的日子。”
扶摇忙道:“原来如此,如今却如何了?”
“倒是好了一些,你们姐妹今日来,正好去望望她。”
扶摇点点头,道:“我那妹子娇生惯养的,倒是叫王妃操心了。我们二夫人也是心疼女儿,吩咐我们姐妹带了人参来看她,又有一个她原本屋子里的近身丫头,原定了是陪嫁,因为成亲那日正病着,没跟过来,如今大好了,是个忠心老实的,求了二夫人要跟过来伺候,我们姐妹便也带来了。按说这也不大合规矩,自然是要问过王妃的。”
她说着,冲木棉看了一眼。
木棉便走过来,跪下给夏侯月晖见礼,脆生生道:“奴婢木棉,见过王妃。”
苏雪华已经嫁过来了,除了成亲时就带来的陪嫁,没有再从娘家人要丫头来伺候的道理,林春乔此举本来就是投石问路,要试探夏侯月晖的态度。如果夏侯月晖不收,那么说明雪华的确是不受她待见了;如果收下了,那么说明夏侯月晖对这个侧室媳妇还是没有厌恶到底的。
只是这苦差事却落在扶摇头上,有些让人郁闷。
对待木棉,夏侯月晖便不像对扶摇姐妹那样温和亲切了,垂着眼皮只管喝茶,一面淡淡地问了她一些话,无非是原来的身份,在家时怎么伺候雪华,等等。
木棉一一作答,这个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没有任何疑点。
夏侯月晖听完了以后,似乎也没有不满意,随口道:“既是雪华从前贴身的,先登记了名字,你们姐妹便一起带去给雪华吧。”
扶摇和青宁对视一眼,都松一口气,谢过了夏侯月晖。
然后又说了一点话,木棉被带下去做了登记,返回厅里。
夏侯月晖便点手叫人来带扶摇和青宁去雪华居住的荷院。
靖王在嘉临城就是个土皇帝,王府的府邸占地极为广阔,从花厅到荷院竟是有好远的路要走。偏夏侯月晖也没说给她们备个轿子小车的,就靠双腿走,走得腿酸人乏。
由此,扶摇推断,夏侯月晖对她们苏家姐妹,还是有些故意施威的,还是受了雪华的连累。
好不容易到了荷院外头,还没通报呢,就听里头哐当一声巨响,隔着院墙都听见了。
然后就是雪华尖利的叫声。
“慕扬你个混蛋”
扶摇和青宁立刻就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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