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究竟说出了什么来为自己?辩护,无论他究竟能猜出什么隐秘,曲砚浓是绝不会保下他的,哪怕她说过一遍又一遍她并没打算换掉他。
既然她已?经答应了卫芳衡,她就绝不会改主意,因为千万个理由也比不过她的一念之差。
“曲砚浓,”戚长羽猛然叫她的名字,脸颊边的肌肉绷得很紧,每个字都像是咬牙吐露的,“这里?可是阆风苑,外?面有那么多五域修士,你就不怕我现在高喊一声,把?真相都说出去?”
他冷笑:“谁能想到,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曲仙君,其实对?沧海阁的事务一清二?楚,整个沧海阁都按照她的心意运转,但凡是她不喜欢的东西,根本没有机会出现在人前。镇冥关换镇石,曲仙君您早就知道,可偏偏从未阻止,因为你根本不在乎!”
任由他插手牟利,任由镇冥关更换镇石,任由他假借沧海阁阁主之位去榨从属们的油水,砸锅卖铁补上缺少的镇石……
“您高高在上,您藐视众生,世人都以为你是天下第一完人,可是他们知不知道,这位天下第一完人究竟是以怎样冷酷的态度面对?这苍生?你本来就只是需要?一群帮你打理山海域的人,你放任我们牟利,放任大祸酿成?,反正对?你来说根本没有损失,反手又从我们身上榨回来。”
戚长羽恨之入骨,“我的好仙君,只有我知道,您根本不是什么不慕名利、袖手尘寰的完人,正相反,您才?是最会算计、永远也不吃亏的那个精明人。”
申少扬听到这里?,愕然望向曲砚浓。
他从未想过,仙君可能从头到尾都知道效山镇石的缺点,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爻二无以四艺四幺贰怎么可能呢?效山镇石损耗那么大,如果?仙君知道了,一定会反对?的。
这一切全都是戚长羽在胡乱攀咬罢了!
可是……
他忍不住地去想那个可是:仙君真的不知道吗?
富有四海,睥睨天下,牢牢掌握着山海域存亡生死?的仙君,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戚长羽的小动作吗?
还是说,仙君也觉得镇冥关的缺口不足为惧,默认了戚长羽等人损公肥私,反过来又让人原样把?清静钞换回来了?
稳坐钓鱼台。
申少扬一时间?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他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相信戚长羽的话,为了一个以次充好、为了一己?之私就妄动镇冥关的人,去怀疑千年如一日维护青穹屏障的仙君,未免也太让仙君心寒了。
他心乱如麻,狠狠瞪了戚长羽一眼:都怪这家伙,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
戚长羽才?不在乎这小修士的瞪视,他只是盯着曲砚浓的眼睛,发狠般说,“只要?我现在说出去,世人就会知道你的真面目,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算你是神通盖世的天下第一人,也堵不了这天下悠悠众口!”
申少扬忍不住说,“你这人好不讲理啊,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揣测罢了,凭什么拿来妖言惑众?”
曲砚浓难得讶异,望向戚长羽,她很少见戚长羽说出能让她感到有意思的话来,今天却一连说了好多句,这算不算是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饶是她心情不好,也被戚长羽的新奇话勾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望着戚长羽,“你打算在这里?大声说出这些话?”
戚长羽根本想不到她面对?他的威胁,流露出的神色居然是饶有兴致,好像他聊起了什么有趣的话题。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脸上因恼火而涨红了,他恶狠狠地说,“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曲砚浓倒胃口了。
原来他其实并不打算说,只是想威胁她啊。
真想说,早就说了,何必告诉她,等她来堵嘴?
戚长羽就算是偶尔变得有意思,也有意思得很短暂。
“那你就试试吧。”她意兴阑珊,有点惫懒地靠在金座上,漫不经心地望向阆风苑下渺远的人群,“真有意思,戚长羽,我以为你心心念念想要?追逐权势,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权势和利益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好处,可现在感觉你一点都不了解啊。”
“堵住悠悠众口,很难吗?”她似笑非笑。
戚长羽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她打算怎么堵?她能怎么堵?逼迫在场所有的修士都立誓,不许将他说的话透露出去吗?
那怎么来得及?
阆风苑里?数万修士,就算曲砚浓是化神仙君,又得花费多久去给他们定下难解的誓言?
还是说……如果?他真的开?口,曲砚浓就打算用最简单的办法堵住他们的嘴——她打算把?这阆风苑里?的所有修士都杀光灭口?
是了,她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魔修,最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就算阆风苑里?的人再多,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她心冷手狠,谁也不在乎。
戚长羽想到这里?,背脊微微发寒,那股发狠的气势不知何时便散了,瘫软在地上,强撑着看她。
“不是想看看吗?”曲砚浓说得轻描淡写,“现在人群还未散去,你尽管试试。”
“看看这天下悠悠众口,我到底能不能堵住?”
语调疏淡,一点也不重?,更没有故作铿锵,可每一字都似掷地有声,在清风流云里?昭然悠远,正是那种云淡风轻的写意,无形间?便已?气势慑人。
戚长羽满心的怨恨,这一刻竟塞在胸口,硬生生说不出一句话。
她已?站在五域的顶峰。
这世上再也没什么能束缚她,也没什么能威胁她,因为她才?是这世间?最大的威慑。
卫芳衡早已?忍得不耐烦了,伸腿给了戚长羽一脚,踢在他肩头,把?戚长羽踢得猛然向后一仰,险些掀翻在地,“马上就要?进戒慎司的人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挑拨她和仙君的关系!
戚长羽先前在斗法中已?受了不轻的伤,如今被她毫不留情地来了一脚,面色潮红,吐出大口大口的血来,可他却顾不得痛楚,毫无形象地向她的方向爬过去,“仙君,仙君,我知道错了,我不能去戒慎司,别送我去戒慎司——”
卫芳衡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往后拖着走,再不给戚长羽哀嚎挣扎的机会。
&div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