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森军五千之众是路德维希强有力的友军,奈何就是这个柳多夫两年前联合罗斯人导致自己的重骑兵军团损失惨重,对于此人此军队,态度喜忧参半吧。
过去的事已经没必要提,就是柳多夫现在趾高气昂的样子,还有其与小胖子保罗黑狐笑呵呵的眼神对视令人无语又生气。
再看图林根侯,塔库尔夫不乐也不愁,就是绷着一张平静的脸似要说话又像是只想洗耳恭听。
路德维希根本不想斥责这家伙。
所谓封臣,带兵按照义务响应号召是本分,可明明是一个扩张成性的边境侯爵,就带着一千人响应,就差把敷衍写在脸上。
至于真正的木头人当属大主教奥德加是也,此人并非纯粹的僧侣,奥德加完全可以亲自拉出一支军队,自己作为实质的军事指挥官行事,他始终没有这么做,未来也再无机会这么做。或者说奥德加对内战已经麻木,他曾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现在只想安稳的在教堂里度过余生,终于参与这场军事会议那也是被迫之举。
所有人都在听路德维希本人高谈阔论。
这不,他清清嗓子开腔了。
“事已至此,本王派出的猎犬已经袭击了萨拉布吕肯,桥梁垮塌,萨尔高男爵被杀,梅茨至美因茨的大道中断,这样敌人就不能再增兵了。如此一来我们进攻凯泽斯劳滕的计划必然万无一失。本王即将发动进攻,你们所有人在会议之后立刻整顿自己的军队,当我亲率军队前进时,你们所有人必须跟进。”
他的眼神主要看向柳多夫与塔库尔夫,所谓进军行动也主要靠这两家的同盟军做协同。
这不,话语不够直观,路德维希便推动羊皮纸上第一个木块,边推边说:“我们沿着大路直击凯泽斯劳滕,这次我们有着绝对的兵力,必须将之夺下。”
说罢,他推到了象征第一个目标的塔楼型木块,仍旧推进着象征着自己军队的木块:“打赢之后我们将夺萨拉布吕肯,我们要搭建浮桥,接着向斯特拉斯堡全面进攻。”
柳多夫和塔库尔夫都已获悉国王的主张,虽然这非常的激进。
进攻斯特拉斯堡的原因是因为洛泰尔全家都在那里。他非常清楚今年罗斯王国对亚琛的偷袭,在公开场合他断不会对他人提及此事,可事实必然如此,以罗斯人的能力大抵是对亚琛的袭击会取得成功。
作为一个无意成为法兰克唯一国王、罗马皇帝的男人,亚琛永远不是属于自己的亚琛,路德维希也不是出生在那里,作为东土顶级贵族他全家都在雷根斯堡,即便亚琛被洗劫自己毫无损失不说,伤的就是自己的敌人——大哥洛泰尔。
只有上帝知道留里克的军队是否对查理曼之墓不敬,现在也只能祈祷他们履行了秘密契约。
此乃一个机会!只要洛泰尔因亚琛劫难分了心,就是给了自己快速进军的战略机会。
罗斯远征军无异于为东王国开辟了第二战争,那些诺曼人固然有自己的主张,但东王国的确一个银币也没支付就赚到了战略利益。
他的右手食指死死按在地图上标注为斯特拉斯堡的点,呲着牙带着必胜的笑意叫嚷:“本王的真正目标就是这里!我要亲自包围这座城,逼迫洛泰尔与我媾和!这是上帝赐予我的机会!内战将在今年以我的胜利告终。”
确实,只有上帝知道内战是否会在今年秋季结束。
路德维希信誓旦旦的样子柳多夫不以为意,塔库尔夫更觉得荒谬。
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也首先有柳多夫提出来:“伟大的过往!既然萨尔河桥梁已经垮塌,大军如何过河?再说,洛泰尔的军队真的弱到一击即溃?我们都知道,凯泽斯劳滕可有敌人大量驻军。”
“你?”被尊称伟大之王路德维希很高兴,但面对质问又很不悦。他摆摆手笑嘻嘻道:“你呀。以前的事没必要提,现在你们都是本王的部下。这次我带来了东方骑兵,我军可以纠集五千骑兵发动强袭。我有种预感,我军就是可以轻易夺下凯泽斯劳滕。”
柳多夫觉得非常无语。的确,两年前这家伙也觉得可以轻易的灭了自己以及歼灭诺曼联军尤其是罗斯军。
何以有这种神奇的自信?也许路德维希亲自带领的战士都能以一敌十吧。
柳多夫耸耸肩,“那就提前祝贺大王胜利了。”
一直保持安静的塔库尔夫固然可以始终保持洗耳恭听,奈何国王的一张做将过河视作儿戏。奈何自己的图林根军过来茵河就是集体坐上诺曼人的长船轻易过河,莫非……
塔库尔夫还是瞧不上诺曼出身的贵族,尤其是一个肥猪一样的角色。
他难得发言问一嘴:“大王,桥梁垮塌后我们如何通过萨尔河?骑兵军团还是需要桥梁。”“塔库尔夫……这难道是问题吗?”路德维希大手一指黑狐:“本王新的来茵高伯爵亲自毁掉了萨尔河桥,所以这次战争,本王会令他再度出动。”
“啊?”这下黑狐如何再坐得住,他指着自己:“还让我去?你真信不过我啊?”
“黑狐!”路德维希继续道:“本王需要你的船只作为浮桥,再说也需要人手去阻击敌人的溃兵。”
“让我造浮桥?”
“正是。为了本王的胜利,你必须去。你……难道不想要萨尔高了吗?”说到此,正是路德维希目的所在。因为坐在这里的还有两个大号的不安定因素,即萨克森公爵和图林根侯爵。
“助本王围攻斯特拉斯堡,整个萨尔高就是你。任何为本王立功之人都能得到赏赐,作为你,成功之后的奖品就是萨尔高!你!会兼任萨尔高伯爵!”
路德维希就是不断重复“萨尔高”这一词,他就是要让在场的其他大贵族听到。
他要表述的真是顺昌逆亡的道理,不过在柳多夫和塔库尔夫看来,国王便宜了一个归化的诺曼贵族实在是愚蠢行为。
但是且慢!
萨尔高从来都是法兰克的核心领地,此乃洛泰尔的封地。
这该不会是在故意制造缓冲区吧?就像克罗地亚夹在法兰克与东罗马之间,就是两国的缓冲区。
能得到萨尔高是好事,黑狐就怕两场行动之间间隔太短,军队疲敝需要一段时间修养方有战斗力。关键在于,固然得到萨尔高后拿骚巨量的无地骑士可以在空旷的萨尔高处处划地盘,目前来看仍是空头支票。
既然路德维希嚷嚷得很大声,黑狐索性站起身把事情挑明。
他此刻干脆懒得说敬语,而是直呼其名:“路德维希!我可以做萨尔高伯爵,但我的战士需要实实在在的好处。”
“你!?放肆!居然敢对本王直呼其名?!”路德维希转过身似笑非笑,但绝对不是真的愤怒。
“我有个要求,满足我的要求,我才能说服我的战士再度出动。”
“你说。”
“我每个战士要一磅银币,我有精兵五百,五百磅银币,拿来!”
“荒谬!狮子大开口?”
“那就用粮食代替。给我十万磅今年的新麦作为佣金。”
“你……要这么多?”
“多吗?”黑狐不依不饶。
此刻,房间内的气氛已经非常诡异,路德维希因为着急有些不知所措,柳多夫和塔库尔夫都躁动起来。
“封臣为本王出兵效忠理所当然!”无奈的路德维希只好如此强调。
黑狐立刻补充:“我已经帮你打了一次。你要求我今年第二次出兵。可以!给钱吧。没钱就给粮食。”
于是塔库尔夫闻风立刻站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图林根为大王镇守边境,每一天都在为大王效忠,这次我军不得不参与远征付出代价极大。大王如此厚爱……厚爱拿骚。哦不,是来茵高。他出兵五百,我有一千,他要十万磅粮食,我要二十万磅就行了。”
“还有我。”萨克森公爵柳多夫难掩心中窃喜:“我出兵五千,那么给我一百万磅粮食就好。”
“你们!荒谬!”路德维希一时间被堵着下不来台。
黑狐不依不饶,毕竟他更知道这位所谓的王者一度落魄得几乎惨死在雪地里,被罗斯军俘虏的事是此人一生不能忘却的痛。越是如此,想必路德维希就越需要证明自己还是非常尊贵的。
黑狐故意激他:“大王已经是第二次组织三万人的大军了。难道大王真的穷到支付我十万磅粮食都捉襟见肘吗?”“你!可恶的狐狸!我给!”路德维希使劲跺脚:“你们这些家伙,我给!愿上帝宽恕你们的贪婪。”
“不!是感谢大王的康慨。”黑狐现在舒坦了,他捂着胸口向吃了亏的路德维希致意。
只见另外两位大贵族,他们也站起身致意国王的康慨。
如此一来仿佛路德维希真是康慨一般。如果是,那也是苦涩的康慨……
到现在全程就只有美因茨大主教奥德加一人静坐,他什么都不想说,甚至现在也不想争辩一下。只能在心中暗暗遗憾:“唉,拿出巨量粮食,苦的还是阿勒曼尼的民众,苦的还是你自己的民众。路德维希,你就是个穷兵黩武的疯子……”